蔺川没时间理会摔落在一旁地上的帷帽,手上戒芒一闪,参刀横在胸前,与慕容胧月背靠背而立,棱角分明的脸上尽是肃杀之气。
慕容胧月手腕一番,一手多了一柄形似鹰爪的弯刀,这一对弯刀由手镯所化,是鲁大宝为其量身定制的灵器,虽然只是一对中品灵器,构造却是极为精巧。
弯刀小巧锐利,收取方便,握在手中刚刚好,适合慕容胧月这种使用不了乾坤戒指的鬼妖。
二人屏息凝神仔细观察周围,一炷香过后却也没有半分响动。
“莫非已经走了?”慕容胧月试探问道。
二人挪步转着圈,来回审视周遭,这官道周围树木本就稀疏,再加上已入深秋,树上也没有几片叶子可以遮挡。
“跟着我,保持警惕。”蔺川低声嘱咐道,说着慢慢向那两具马尸靠近,脚下踏在落叶之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蔺川将长刀的刀尖浸入马血之中,一滩马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吸食殆尽。
“嗬!”
蔺川一声低吼,转身一刀斩向那道丝线,丝线距离蔺川足有八丈远。
就在慕容胧月以为蔺川走火入魔之时,就见蔺川长刀落下的刹那,一道丈许长的赤色弧关怀飞出,赤弧瞬间斩在那蛛丝之上,蛛丝“嘣”地一声断开,官道两侧的树木微微颤抖。
这一招血气斩便是利用刚刚那滩马血,那根蛛丝应是件下品灵器,能被其一刀斩断,便足矣证明血气斩的威力。
蔺川之所以用血气斩去斩断蛛丝,一方面是免去后来者受无妄之灾,另一方面是担心其中有诈,机关暗器一般都是连环使用,万一靠近蛛丝再中其他暗器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蔺川见蛛丝被斩断亦没有刺客出现,不禁猜测刺客真如慕容胧月所言,这个刺客真的走了。
对于一个刺客来说,只是接下任务便要义无反顾的执行,即便是有着生命危险,也要拼上一拼。
眼前这个刺客明显没有那么热爱他的职业,应该是忌惮蔺川突飞猛进的修为。亦或者那位刺客根本不是来刺杀他二人的,他二人只是恰巧路过。
于此想来,蔺川不再犹豫,捡回丢失的帷帽,再将马尸体扔到路边,与慕容胧月改走林间小道,二人继续朝着西泠渡方向飞奔而行。
二人走后,马尸微微动了一下,周围落叶也跟着颤动。
无头马尸忽然跃起,而后重重落在一旁的落叶之中,四蹄朝天一动不动。
马尸原本的位置枯叶纷飞,一个身披斗篷的汉子慕然显出身形,斗篷的花纹斑驳如落叶一般,原是隐在落叶丛中难辨真假。
“怎会是他?!”石岩惊诧莫名,他不是东北境外河谷的盖三爷吗!怎么来到中洲摇身一变就成了昔日南国的大皇子?
石岩搓了搓光秃秃的脑门儿,许是当初在河谷之时没能好好调查此人,如今却是难办了,他曾立下誓言要做牛做马报答于那人,眼下恩人成了刺杀对象,而且是他出任堂主之后的一个刺杀对象。
上次在醉月楼恋战轻敌被其逃脱,徐听风没少奚落于他,凛冬为此还得罪了醉月楼。
听闻当晚赵乾坤便乘白玉飞舟亲临南国相府,与殷涣促膝长谈直黎明方才离去。
殷涣那个老滑头自然不承认此事是他授意,都是手下胡作非为,为了除掉刺杀榜首的疯狂之举。
于是双方派出使者商谈,最后以凛冬赔偿了巨额灵浆告终。
若是这一次再失手,且不论徐听风如何看他,凛冬门主亦不会轻饶他。
想到此处石岩眉头都快锁在了一起,天灵境最忌讳心劫,若是杀了蔺川违背了誓言,他将止步于天灵一境。
权衡利弊之下,石岩准备南下负荆请罪。
“那老阴种不会一见面就将我杀掉吧……”石岩一想到那个骷髅脸,不禁打了个冷颤,继而消失在原地。
……
十日后,西泠渡口。
深秋本就多雾,更何况这里是西泠渡口,时至晌午雾气依旧没有散尽。
“通天河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
慕容胧月一袭紫衣,发梢睫毛上均有水珠点缀,歪着脑袋的模样却有几分天真。
“应被雾气所遮掩。此地人多眼杂,你我二人分头打探,一个时辰在此汇合。”蔺川吩咐道。
但见慕容胧月应声便欲离去,忽地开口加了一句:“雾气重重,沿路留心。”
慕容胧月身形一顿,心头一暖回头笑道:“多谢公子关……”顿时收敛笑容撇了撇嘴,因为蔺川已没了踪影。
二人没走官道,一路在林间山道中穿梭,终于在今晨抵达西泠渡口。
西泠渡口虽然只有一条街道,但这条街道却是应有尽有,凡俗若青楼、茶馆、酒肆、客栈、医馆,就连豢灵师所需的炼器坊、炼丹坊、拍卖行都有那么三四家之多。
雾气弥漫却阻挡不住络绎不绝的行人,车马喧嚣端是热闹非凡。
蔺川见不远处有酒肆,他虽不嗜酒,但却能分好赖。
记得当初婳染还未入宫之时,南皇还是颇宠蔺妃,对待蔺川亦如掌中宝贝,时常会让蔺川骑在他脖子之上,与他一一介绍自己窖藏的美酒。
那时的南皇还未完全掌控帝魂血,虽然好色嗜酒如命,但依旧对蔺川疼爱有加。南皇窖藏的美酒不分贵贱,亦不分清烈,随心情而饮之。
西泠渡这家酒肆所飘出的酒气浓烈至极,蔺川一嗅之下便得出酒名。
酒肆小二见蔺川上门,立马放下手中活计小跑奔向对方。
“客官里面请!”
蔺川下意识扫过此人的双手,没有见到雪花刺青方才稍稍安心,凛冬给他留下了阴影,现在逢人先看手。
落座之后不等小二开口,蔺川率先开了口:“酒肆之酒可是名裂喉?”
小二略微有些惊讶:“公子看着面生,却是对酒了解颇多,裂喉是供奉皇室的御用酒浆,咱们这儿的酒叫做吞炭子。”
小二凑近了低声道:“实则叫法不同,味道却是无异。”
“吞炭子?有趣!且给我来上一壶,再上两碟佐酒菜肴。”蔺川爽朗一笑,将一枚银珠拍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