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全程没有再说话。
饭毕之后祁琛要送她回家,安宁执意自己打了车。
回到家后不久,祁野就来敲门了。
安宁看着他,有些恍惚。
祁琛和祁野的身影不断交叠,让她头昏脑胀。
“你没有开车回来?”祁野问。
安宁点了点头:“嗯,有人在我车上扔了鸡蛋,开去洗了。”
祁野瞳孔微微一阵,而后便冷下脸来,面上愤怒与心疼交叠。
“有没有查到是谁干的?”
“随便吧。”安宁不想再说。
看她一脸疲累,祁野心疼更甚。
“教授说你会休三天假,我也请假了。”他道,“明天后天你先解决那篇帖子的事,然后我们可以带上我姐,找个地方去散散心玩一天……”
“不用了,”安宁忽然打断她,“你还有事吗?我累了,想休息。”
她的冷淡让祁野不解。
眼看安宁满脸疲累,祁野也没多说什么,只留下一句“好好休息”。
安宁正准备关门,却顿了顿,随即对他的背影喊了一声。
祁野回头看她,眼里有微微的光亮闪起。
可安宁平静地说:“我们以后不要再有来往了。”
祁野有一瞬间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
安宁再次强调:“我们以后不要再有任何来往了,等帖子的事情解决后,我会重新找住处。这些日子谢谢你的照顾。”
说罢,她准备关门,却被祁野一把制止。
“我不明白。”少年看着她,眼中大雾弥漫,“因为叶潇潇?”
安宁勉强扯了扯嘴角,权当笑过了:“和她没有关系。”
“那是因为什么?”祁野不依不饶,骨节分明的大手死死掰着门边。
安宁看着他眼中那势必要问出个一二三来的决然和不解,她妥协了。
放弃关门,她伸手进包里,拿出一张黑色的银行卡来。
“这张卡里有三百万,只要我跟你不再有任何交集,它就完全属于我了。我可以用它治好我的右手,然后开始更好的人生,何乐而不为?”
祁野死死盯着那张卡,再开口时,声音变得像寒冰般彻骨。
“我妈……或者我哥找你了?”
安宁没有否认:“对你们祁家来说,三百万不过是一根牛毛,而对我来说,不和你来往也不是什么难事。我觉得这是一桩很值的买卖,稳赚不赔。所以……”
祁野忽然一把扳过了她的肩膀:“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安宁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
抓着安宁肩膀的大手骨节泛白,安宁死死咬牙才承受住那几乎要把她骨头捏碎的手劲。
许久,直到她肩膀几乎失去知觉,祁野才缓缓松手。
他眼中大雾已散,却留下无尽疏离。
仿佛眼前的女人只是个无关痛痒的陌生人。
“尊重你的决定,安宁小姐。”
留下这句话,祁野转身回房,轻轻关上了门。
安宁浑身的力气在他关门那一刻散尽,连手里薄薄的卡片也再捏不稳,滑落在地。
她整个人蹲在地上,几近失魂落魄。
诚如她自己所说,花三百万让她离开一个并不重要的人,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可又为什么会有这种仿佛整个人都被掏空的,无力感,和失落感。
……
第二天,安宁一整天没有出门,在家里整理替自己翻供的资料和真相。
那篇帖子的热度仍然甚嚣尘上,她翻评论区才发现,自己的住址和联系方式也都被人贴了上去。
果然没一会儿,骚扰电话和短信就接踵而至。
电话她一一挂断,拉黑,可短信里那些不堪入目的侮辱和谩骂她不得不看,一条接着一条,内容越来越恶毒。
“——你住在十三楼是吗?跳楼的话应该必死无疑吧?我在楼下等你。”
有人这么诅咒她。
安宁平静地看着这条短信,没来由便真的向窗边走去。
拉开窗帘,才发现今天是个沉沉的阴雨天。
往下看去,路面上行人不多,撑开的伞像几株颜色各异的小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