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去哪儿？”
高大的阿瑞西牵着定月彻的手，在这川流涌动的街道边略微俯下身询问这位年龄颇小的好朋友。
男人金发熠熠，在庸庸碌碌的俗世凡尘里，站在一堆过路陌生人之中，肆无忌惮的宣泄着自身独特优雅的魅力。
背着一个蓝色斜挎小包的定月彻，迟疑的看了一眼有些西斜的太阳，对着英俊的挚友回答。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找地方休息下来，阿瑞西会有感觉吗，那特殊的东西会不会离我们不远了？”
定月彻对于自己这位挚友某些特殊的能力也并不会刨根问底的较真，就像他自身也有肩负系统一样，只能说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际遇。
比如名柯世界里那位巫术世家的美貌魔女小泉红子。
阿瑞西对于定月彻这句话的询问，似乎是刚想起来了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来找那些给他特殊感觉的东西。
于是轻微眯了眯眼，表情变得有些空泛。
就像在发散思维感应着什么。
“啊……”
俊美的男人睁开眼，似乎有了某种答案。
他表情浮上几分认真，然后直直的看着定月彻开口。
“我们晚上去吃烤肉吧？定月。”
……
……
等了半天的定月彻一愣，明白对方估计是又失去了刚刚片刻的记忆。却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继续牵着他的手往前走。
橘色夕阳在天边越来越斜，拉出两人长短不一的影子，紧密的贴在地面上。
“好啊，我们先去找地方订好房间，然后再出门去吃烤肉！”
俊美的法国男人十分满足的点了点头，那副温和优雅的态度却似乎弥漫着比定月彻更像孩子的纯真气质。
两个人最后抵达的地方是北海道旭川市，一路上吃喝玩乐的途径，到达之后觉得和来之前东京的繁华热闹感不同，这个城市给初来这里的二人很不同的体验。
从旭川火车站出来的时候，定月彻就感受到了一种特殊的寒冷侵袭，明明此刻还处在秋季，哪怕北海道的寒流比别的城市来的更早一些，也不应该冷到了这种程度才对……
没有东京那么奢靡忙碌的人群熙熙，定月彻站在出站口瑟缩了一下，有些不自觉的搓了搓手臂。
从封闭的建筑里出来直面这种突兀的寒冷，仍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身上突然披上了一件长风衣，定月彻回头望去。和喜欢纯黑宽大布料严密风衣的琴酒不同，这件风衣材质较为轻盈，色泽是偏轻松的灰蓝，哪怕也是宽松的版型，扣在定月彻这个未成年的身上刚好在脚踝的位置。
是阿瑞西的外套。
面对定月彻有些无辜的眼神，阿瑞西只是替他提溜了一下风衣披上时肩颈位置的褶皱，然后揉了揉定月彻浅色的发丝，示意他接着走。
淡雅的百合清香从那件外套传出，定月彻颇为满足的轻嗅，同时心里满意对方挑选香水的水平。
金发男人哪怕失去外套后，穿着浅色薄毛衣的身形被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弧度，让不少路过的小姑娘驻足投注目光。
定月彻笑了笑，为自家挚友的魅力感到愉悦。于是在一众小姑娘粉红色爱心泡泡的氛围里，恶趣味的牵起阿瑞西的手，并且故意露出十指相扣的模样。
哗啦啦。
定月彻一路走过，十分满意的听见了一些心碎的声音。
恶趣味小定月的挚友并不懂他这套复杂意味的行为内涵，只是乖巧的跟着这个比他多少会更认识路一些的小朋友慢慢走着。
不过在冷风拂过的时候，阿瑞西漂亮狭长的眼睛，有些深沉的眯了眯，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古怪的东西。
来到定好的旅店，领取了房间的钥匙。
早就担心阿瑞西会着凉的定月彻，一边把风衣递还给他，一边催他拿着东西去泡个温泉暖暖身体。
日国有一点很好，很多地点的温泉都是十分受人喜爱和赞叹的。
北海道的温泉也算是颇有名气。
暮色慢慢笼罩了这个边缘城市里的小旅店，店主人是一位慈祥的婆婆，银丝点点，却也不显的垂垂老矣。具她所说啊，都是因为这些温泉的功劳。
不过定月彻打量了几眼，总觉得老婆婆的眉眼间有着些许忧愁化不开的愁绪。
好奇心起来的定月彻走到提灯的店主人老婆婆身侧，跟着她慢慢的走在小穿廊里，其实是为了更方便的辨别说话的内容。
“婆婆，你怎么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啊？”
年轻人稚嫩的嗓音在老婆婆的耳边响起，引来店主人的轻叹。
有些内容她不知道该对谁说，却被一个小朋友看出来了。
“孩子啊，婆婆没事。婆婆就是有些担心……”
小旅店并不大，跟着店主人拐了几圈就到了汤池，因为两个人既是伙伴又是同性别的人，婆婆并没有为他们领到不同的汤池。
而且在婆婆眼里，定月彻这个未成年的孩子，也是需要大人在旁关注和照看的。
三人到达汤池，定月彻在池边用手试了试水温。
店主人本想离开，看他这样的动作却是没忍住又叹了口气，开始讲述刚刚未说完的话语。
“你也感受到了吧，孩子。”
定月彻和阿瑞西两个人都呆呆的，似乎没有理解这位慈眉善目老婆婆的意思。
店主人的眼神有些哀伤，投注到有些许冒着热气的汤池表面。
“北海道的温泉，似乎慢慢的都在降低温度……不止我这一家，据说是很多家旅店的温泉都遭受了这种事……有人说是旭川被诅咒了，毕竟最开始的温泉降温就是从旭川为源头的……”
老婆婆絮絮叨叨的，也并不愿意打扰客人们泡汤的兴致，她步履还算稳健的离开这个汤池，但身影的萧瑟还是裸露出几分。
北海道旭川旅游业也算是颇为重要的一项国民生存的收入来源，许多旅店的生意红火也要归功于一部分为此处颇为丰富的温泉资源。
如果按照店主人这样所说的，整个旭川的温泉温度都在莫名其妙毫无理由的降低，那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问题。
定月彻几乎一下子就想到了遗失的道具之一，那个名叫极寒风暴的物品。
根据系统传递的资料，那件物品能够往外传递寒冰冲击，只是……这明明看起来像是攻击人的效果，怎么就让旭川的温泉受了无妄之灾？
定月彻试水温的手指抬起，这温度只能说勉强算是合适，并没有以前他所体验的温泉的高温蒸煮一般的热度，显然店主人说的话确实属实。
不过聊胜于无，他脱了外袍走进汤池，阿瑞西已经在他思考的时候先他一步进去了。
乳白色的汤池在这寒冷的温度之中飘散着浓密的水雾，迷迷茫茫里阿瑞西原本搭在肩头的金发小马尾被他解开，一股脑松散的氤氲在这漂浮的雾气之中。
完美漂亮的躯体在乳白的水池里随着动作晃荡，险些晃荡的某个未成年看傻了眼。
他没想到他这个看起来明明是修长款的身躯，脱光以后竟然意外的有料。
此情此景，定月彻甚至有些想吹一声口哨。
“嘘~♪”
………
………
？
定月彻皱眉，刚刚是他幻听还是他看美色太入迷自己真的不受控制的吹了个口哨出来？
片刻后，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思绪潜进精神空间对系统破口大骂。
“你一个系统，怎么在这儿耍流氓啊你！”
“呸，我只是做了你想做又不敢做的事，你个怂包宿主！再说了……系统的事，那能叫耍流氓吗。那叫……数据结构简单纯粹，和你们这群虚伪的人类可不一样……”
不以为耻的系统君义正言辞的反驳，定月彻刚想撸起袖子跟这个不要统脸的家伙battle一番，却看见阿瑞西靠近他嘴唇动了动，说了句什么。
那唇形一张一合，组成的内容却让定月彻罕见有些不受控制的皱起了眉头。
阿瑞西有些茫然的说，
“杜百，你有看见什么古怪的人吗？？”
似乎觉得这样的形容有些空泛，他补充道。
“我刚刚似乎听见了一声短促的口哨，音色…有些尖锐，有点像发布会里某些机器产物的声音……。”
定月彻和系统在精神空间里颇为同步的，用同样震惊和错愕的眼神进行了一番对视，然后在被吓到不敢开口说话的系统君眼神暗示中，定月彻语气平静的对阿瑞西进行回复。
“啊……？口哨声，奇怪的人吗……我一直在这边，但是好像并没有发现呢，阿瑞西。”
定月彻很难得的对着阿瑞西撒了个谎，不过系统君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安身立命的东西和保障，在查探清楚之前，定月彻也不敢冒这个险。
他似乎漫不经心的又反问了一句阿瑞西。
“阿瑞西……除了口哨声，还有听见别的什么吗？”
毕竟不说这一路上也是经常有事没事和系统聊两句，就刚刚他都对着系统君进行了宿主の怒火，如果口哨声被听见了，那这些内容……
阿瑞西摇了摇头，表情真诚让人直觉他并没有胡说。
“没有，只是一声很突兀的口哨，就在杜百你刚刚盯着我的时候传来的……嗯，和你所处的位置有些重合，但我没有见你张嘴，所以问一问。”
阿瑞西的神色没有什么异样，但是定月彻清晰的知道对方不是那种会怀疑自己的人，他说他听见了，一定是十分确信的这个结论。
但是同样是精神空间的对话，为什么说的话没有被听见，那声口哨却被听了个完整？
系统君沉吟了片刻，数据光点凝聚的小脑袋上突然滑下一滴颇为形象传神的汗珠图案来。
机械音都有着弱弱的，仿佛谨慎小心的姿态。
“我有一个猜测……”
定月彻眸光一凝，催促这个不靠谱的系统赶紧说。
“刚刚因为你的意识没有进精神空间，所以我对你的传音带了一丢丢的本源之力……而之前一路上的对话，也是你先进入精神空间以后我们才对话的。而在精神空间内……并不需要混杂本源之力才能让你听见。”
系统顿了顿，似乎想起来了之前的一个点。
“你这个法国朋友，甚至能够比我还先感受到了那些遗落道具的气息……虽然是有着我本身消耗过度进入了低电量模式……咳，低消耗模式有些顾不过来数据信息的收集，但是也是本身也是很奇怪的事……”
系统君的话越说越凝重，最后甚至数据组成的浅蓝荧光圆圆脸蛋上，两根蜡笔小新一样的眉毛正皱的紧紧。
“还有一件事……”
系统仿佛被某龙历险记里的老爹附身，说出了一句对方经典的口头禅。
似乎刚刚摆脱了低电量模式一会的系统君数据脑袋总算清醒了几分。
“定月彻，为什么我们会潜意识的觉得，阿瑞西能感应到那些由主神空间本源之力构筑的道具，是合理的行为呢？”
这句话让闭着眼睛泡温泉的定月彻忍不住睫毛轻轻一颤，不过他并不想此刻睁开眼，怕忍不住对着阿瑞西投过去目光。
系统并没有停下，反而理顺了一些细节。
“之前我就有些感觉不对劲了，你这位朋友那些莫名其妙的能力…但我并没有感觉到他身上具备同类的气息，也就是说他不是系统签订契约的外来宿主。”
“但是却能够感应我们特有的本源，这是只有主神，主神之下管辖下的系统和管理者，和系统签订契约的宿主，以及通过世界的世界意识等阶位才能做到的事……阿瑞西的能力，绝对不正常！”
系统君的语气有些激动，让定月彻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对于挚友的信任度太高，哪怕是系统君这样的形容，也让定月彻有些不太舒服。
“那怎么办，你有什么办法能查探阿瑞西的身份？”
别说是系统，和阿瑞西认识了这么多年的定月彻都对这位神秘的挚友基础信息了解不多。
“……我没有。”
系统君的声音沮丧了一些，但隐隐蕴藏着某些别样的意味。
“而且……还有一件事，他甚至能够潜移默化的影响我们的认知，在不知不觉中把他一切明明显得十分不对劲的地方变得让人觉得合情合理……如果不是刚刚他自己说出了口哨的事，就连我……一个系统都被他的这样的能力影响了过去。这还不值得重视吗？宿主……”
定月彻深呼吸了两口气，他承认系统君分析的有道理，但是心理层面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对自己的挚友产生怀疑。
“宿主……你那位很喜欢的朋友阿瑞西，身份不像表面这么简单，一定有什么问题……你要小心啊。”
系统君的声音在突然空旷起来的精神空间里缓缓消散，对方由数据化作的荧光五官也变成了光点消失，定月彻退出精神空间，系统一到说正经事就会变回寻常听起来有些冰冷的机械音，那句小心仍旧在耳边回荡。
定月彻在温热的汤池里睁开了装作假寐的眼睛，看着不远处的金发男子，雾气弥漫的让人模糊不清，定月彻眼皮抖了抖，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
如果是你……
千万，
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啊，阿瑞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