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爱好,苏浅自己也一直很不能理解,但是现在,看到这个简笔画的瞬间,她似乎对自己这个奇怪的爱好有了理解。如果这个相框是让自己恢复记忆的关键,那么对相框的执念,应该就是她潜意识中的记忆留下的执念吧。见苏浅陷入沉思,陆沐霖小心地问:“怎么样,有想到什么吗?”
他不敢太大声,如果苏浅的记忆真的因为这张图而受到刺激的话,那么很可能她现在正处在大量记忆都朝大脑里涌现的状态,如果这个时候受到太大的刺激,很可能对她的大脑造成不可预估的影响。苏浅对于陆沐霖的小声询问果然没有任何反应,陆沐霖便清楚这个东西对苏浅来说却是是有用的,于是看向同样充满疑问的薛燕和刘立国两人,对他们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示意他们暂时不要打扰到苏浅。薛燕和刘立国立刻明白了陆沐霖的意思,三人都轻轻地在沙发上坐下,默契地不再发出声音。苏浅现在很难受,她的脑中飞速闪过了这些年她所收藏的那些相框,形形色色,应有尽有,可是并没有任何一个对她的记忆有过刺激感。到底重要的是这个相框,还是相框里的照片?照片里有两个人,如果一个是我的话,那么另外一个人是谁?那个人一定很重要,苏浅想不起来,但是心中却有一个声音不断在对她说:“你忘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人!”
有什么东西,仿佛要从记忆深处冲出来,可是却又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将它阻挡再另外一侧,让它无法与苏浅的意识汇合。这种感觉让苏浅不禁抓狂,疯狂地想要想起来一切,可是,最后随着一阵剧烈的头痛,和一声“究竟是谁!”
的咆哮声之后,苏浅重重地倒在了沙发了。见状,陆沐霖赶紧移动过去,将苏浅抱在怀里,紧张地问:“苏浅,你怎么了?”
苏浅闭着眼,呼吸有些急促。陆沐霖耐心地替她顺着气,不去催促她,直到她的呼吸慢慢恢复正常,才慢慢松开手。苏浅睁开眼,看着陆沐霖焦急地目光,柔声道:“我没事,可能催眠的屏障太牢固,单凭这张图还是没能让我冲破它,反而头痛得不行。”
“想不起来就先别想了,强行去想没准会伤到大脑,到时候得不偿失。”
陆沐霖道。苏浅点点头。然后看向还被她捏在手里的纸,原本被好好保存的纸,已经因为她跟记忆较劲时手上无意识的动作而变得皱巴巴的。苏浅看了看薛燕,感觉有些歉意,毕竟这是人家无比珍视地保存了十几年的东西。但是,犹豫了一会儿,苏浅扬了扬手中的纸,还是开口道:“这个,可以让我带走吗?”
薛燕点点头,“当然可以。”
苏浅有些疑惑地问:“可是这是你哥哥的遗物,失去它你不会觉得难过吗?”
薛燕摇了摇头,说:“哥哥的东西,我当然很珍视,失去它我也肯定会觉得难过,但是我相信哥哥将这幅画留下来,就是希望有一天它能够代替他去弥补他曾经犯下的过错,它注定是要为了唤醒你的记忆而出一份力的。哥哥留下的东西,还能在某个地方发挥作用,我相信,哥哥也会很高兴看到这一幕的。”
“谢谢。”
苏浅发自内心地道了一句谢。这一刻,她从内心深处认可了这个虽然曾被生活狠狠地摧残,却仍旧热爱着这个世界的女人。最后带着那张纸,他们二人从薛燕家道了别。回去的路上,陆沐霖主动承担了开车的职责。苏浅的大脑才受到了刺激,这个时候更需要休息和放松,开车这种需要全神贯注的事情,还是由他代劳比较好。原本好强的苏浅肯定是不会同意这样的事的,不过今天她的注意力似乎完全被那个画带走了,脑子里都在想着相框和照片,对于陆沐霖的提议完全没想就答应了。回去的路上,陆沐霖也不打扰苏浅,任由苏浅独自思考着。苏浅回想了她能够回想的人生,跟她拍过照的人屈指可数。除去苏文哲和顾笙,就只有因为工作关系和合作方拍照留恋的照片了。但是很明显,这些人都不是她记忆中缺失的那个人。或者,在更小的时候还有什么很亲密的小伙伴在?顾笙有没有可能知道?小的时候,顾笙是一直在苏家的,会不会那个时候,他们之间还有另外一个小伙伴,而这个人,却在她被催眠之后,强行从她的记忆之中被抹了去,之后甚至连他在她的生命中存在过的痕迹都被通通抹掉了。或许,我应该去找顾笙问一问。苏浅终于找到了一条路走,这才将一直握在手中的纸小心地收进包里。陆沐霖一边开着车,却一直分散着一部分注意力在观察着苏浅的动静,见她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纸,就明白她已经从先前的刺激中彻底恢复了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专心地开起了车。陆沐霖相信,苏浅一定已经找到了什么方向。最后,陆沐霖将车稳稳地停在苏浅的公寓停车场,然后将车钥匙还给了苏浅,就准备告别了。苏浅有些不好意思了,明明是自己麻烦别人,该送人回家的,结果却让人送回了家,简直是本末倒置了。但是她这会儿确实觉得很疲惫,精神不济,有些顾不上他,于是说:“要不你把车开走吧,出去打车也麻烦。”
陆沐霖笑着拒绝了,“没事儿,正好这附近我还没来过,我出去四处逛一逛,今天的事儿对你的精神刺激不小,来自专家的建议,不管你现在心里多么着急,回家之后都先好好睡一觉,这对恢复精神有很大帮助,尤其是在大脑受到刺激之后,也能让你再受到刺激时不至于受到太强的伤害。”
苏浅点点头,然后道:“我会的,今天,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