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母亲在副驾驶用平静的语气讲述往事,张重不禁肃然起敬。
敬佩那位不苟言笑的李培基舅舅,得要有多大的决心和心脏驱使他作出那种决定。
同时也敬佩自己的母亲李素芬,在那种封建家庭长大,依然能自强不息,最终考上大学跳出泥潭。
张重瞥了眼旁边眼睛红红的妹妹,以前觉得她受父亲的影响最大,但现在看来,母亲的影响也不容小觑。
司机张国富说道:“再过几年,我们俩会把堂舅接过来身边养老,到时候你们兄妹可不要整什么幺蛾子。”
张小彤有些哽咽地说道:“我觉得现在就可以把舅舅接过来……”
张国富无奈:“为这个,你妈这些年都不知和你舅吵了多少次。你舅性子拧,觉得自己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死活不愿意进城。”
听见爸爸的话,张小彤的泪水终于止不住,哗哗地流下来。
张重手忙脚乱地从扶手箱那里拿来抽纸盒,递到妹妹面前。
间隔不到三十秒,就听见老张说道:“张重,把纸巾给你妈也拿一点。”
原来李素芬受到女儿影响,也开始泪流。
母女两都是抽泣,但眼泪就是止不住,让张重心痛不已,不停出口安慰。
张国富也没心情开车了,把车停在了路边。
下车后,张小彤直接扑到李素芬怀里,放声痛哭。
两个男人站在一边,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张重小声说道:“老爸,你有经验,不如你去劝劝?”
张国富从兜里拿出包烟,用嘴叼出一支,打火点燃,深吸一口,吐气道:“让她们放声哭,发泄出来就好了……”
张国富没有询问儿子的意思,直接把烟盒揣进兜里。
张重:………
他虽然不抽烟,但此时此刻,也想尝一尝好不好。
一家四口,两个女人抱在一起哭泣,两个男人站在一旁抽烟看戏,要不是有车挡住视线,有些正义感爆棚的人怕不是要停车下来过问一番。
过了五六分钟,哭声渐小,母女俩情绪渐渐稳定。张重赶紧走上前,把纸巾递上。
张国富把烟头踩灭,走过来说道:“彤彤,你拿镜子出来看看自己,都哭成小花猫了。”
张小彤“噗嗤”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我只是想到妈妈小时候那么辛苦,一时间没忍住……”
张国富于是开始教育儿女:“现在你们知道有多幸福了吧,从小衣食无忧,不用考虑生存问题,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学习。”
张小彤感触颇深,狠狠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以后会更努力的。”
至于张重,地球孤儿院的经历早已让他心如止水。
老妈跟他相比,还不一定谁比谁苦呢。
张国富见儿子沉稳依旧,没有话想说的样子,只得转身问妻子:“你要不要补补妆?”
李素芬想到自己的形象,脸色一变,赶紧从车里拿出小包包,拉着女儿到一边补妆去了。
张国富用手肘碰了一下儿子,问道:“学会了没?”
张重茫然,隔了十几秒才明白老爸是问他有没有学会安慰女人。
“学废了!”
张国富鼓励:“加油,多锻炼,很快就经验丰富了。”
张重: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我怀疑老爸你在坑我!
得益于李素芬的超强技术,回到塘下村时并没有人发现母女俩的哭泣痕迹。
大年初二就这样过去了。
大年初三,张国富想拉着儿子到村里拜访长辈老人,但被张重拒绝了,他给老爸老妈讲了十几天后有可能要到滨海参加线下签售活动之事。
张国富惊喜:“签售活动?那不就是在现场给你的书迷签名?那你是要好好地准备。”
这一天,张国富欢天喜地地拉着满脸不情愿的闺女出门。
中午,张小彤一脸便秘地回来给哥哥告状:“爸爸今天拿你要参加签售活动的事吹了一天的牛逼,每到一家都要绘声绘色地说一遍。”
张重哈哈笑:“他要是带我出去就会吹你学习成绩全校第一!”
张小彤脸红!
于是下午张国富再叫她,她打死都不肯出门了。
张国富没办法,只能找来侄女张小花作替代品。
因为图书馆年初四开门,工作人员需要轮流值班,所以李素芬必然是要回永川的。
年初三晚上,张家一家四口重回永川。
一切回到正轨。
张重夜以继日地码字,张小彤终于能沉下心来,高效利用时间进行学习和吉他练习。
张国富忙着到处拜年维持人际关系。
2月2号年初五,主编悟空上线给张重拜年并且带来好消息。
启程答应了张重的要求,不主动炒作他的年龄。
《地产大亨》的签售活动被安排在2月17号。
而且签售的不是张重以为的第二册而是还没发行的第三册。
【悟空:印刷厂正在加班加点开工,《地产大亨》第三册首印直接提高至15万册,应该能在十号之前交付。】
【悟空:另外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地产大亨》第一册将会加印8万册,第二册也会加印3万册。】
15万加8万加3万再加上一月份出版的12万等于多少?
38万!
张重手舞足蹈,为两个月后即将到账的47万稿费而高兴。
果然不出所料,在华夏这个平行时空,实体书版税远高于线上订阅分成。
高兴之余,张重又有些疑问。
【张重:第三册能凑够字数吗?《地产大亨》昨天才破75万字。】
《地产大亨》前两册每册都是25万字。
【悟空:第三册字数只有20万,是缩水版,零售价格也相应减少,变成了19.9。】
张重有点心痛。
稿费又要重新算了。
【悟空:我喊了多少次加更加更你都不听,现在后悔了吧?】
【张重:只有一点点!主编,这次谢谢你,我将铭记于心。】
其实这一次孙浩宁并没有怎么出力,他只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林楚一。
林楚一是张重的责编,追踪《地产大亨》两个月撰写分析报告,让她对《地产大亨》有了几分感情。
《地产大亨》除了后宫这一点让林楚一不喜欢之外,其它不论人物描写、剧情推演都在水平线上。
张重不暴露年龄的要求在林楚一眼中是合理且必要的,因此不等孙浩宁开口她就把此事揽在身上。
孙浩宁自觉这一手三十六计之顺手推舟用得漂亮,很坦然地把张重这份人情收于名下。
【悟空:你挂在我名下,我帮你出面斡旋是应有之义,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