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此时,黎少珩捧着托盘进来,上面的小玉碗盛满了汤药,给玉色都映出几分晦涩。
康熙赶紧扶起贵妃,让她倚在自己身上,轻柔地唤:“贵妃,起来喝药了。”
听见男人声音,姜岁晚迷蒙地睁开双眸,闻见药味就蹙起细细的眉尖,这又酸又苦的味道直冲天灵盖,直接让她清醒三分。
“乖乖喝了。”康熙见她不动,就温柔哄她。
姜岁晚闭着眼睛将药喝下,刺激的味道顺着七窍游走,她无力道:“水……”
她要漱口。
康熙赶紧端着茶盏给她喝,又给她喂了一颗糖渍樱桃,这才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姜岁晚能听见他说话,却无力回应,慢慢地又陷入昏睡中。
她烧的厉害,这药下的重,极为寒凉的药汤让她抿着唇皱着眉,浑身都不舒服。
康熙心疼地抱着她。
等她安稳下来,康熙这才叫梁九功将他的折子都提过来,他就在承乾宫中办公,实在是放不下。
黎少珩躬身守在身侧,见她鼻尖冒出细腻的汗水,心口一松,能出汗就好,出了汗烧就能退。
而胤礽在床尾缩成一团,怎么都不肯走。
姜岁晚如此反复高热两日,康熙和胤礽便寸步不离地照看两日,黎少珩不曾合眼,一直根据病情增减药材。
前期烧得重,下药也猛,这般寒凉到底伤脾胃,后期又添温补的药物。
等姜岁晚精神起来,趴在小茶几上喝白粥,康熙、胤礽、黎少珩已是眼下青黑,眼眶红彤彤的,一看就经不少摧残。
姜岁晚:……
一觉睡醒,我那夫君、继子、哥哥变丑了。
真离谱。
“都赶紧休息去。”她赶他们走。
康熙堆积不少政务,听话地走了,黎少珩怕她反复,就装没听见,在廊下候着伺候。
胤礽就缩在她床尾,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抽着小鼻子,惨兮兮地撒娇:“贵额娘……”
“不行哦,贵额娘生病刚好,这时最容易过病气。”她用锦帕掩面,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病时娇弱,略动一动就觉得疲累得紧。
胤礽惨兮兮地鼓着小脸蛋,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临跨过门槛时,眼泪汪汪回眸:“您在宫里好好的呀,孤晚间再来看你。”
姜岁晚摆摆手。
她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便起身来坐在窗前,望向外头,露白赶紧拿着织金披风给她披上,说是刚病好,外头冷得厉害。
又说黎太医叮嘱了,要多喝热水。
姜岁晚幽幽的叹口气。
“您不知黎太医多厉害,这高热之病症自古以来都是难题,这般平稳度过,属实不易。”露白一脸惊叹。
姜岁晚唇角勾出愉悦的弧度,心想那可是她厉哥,当然厉害。一笑又牵动着难受,她捂着胸口咳了咳。
经此一事,她总算明白什么叫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在室内养了几日,捱着到中秋节前夕才算好。
而中秋节的一应事物,因着她病了,全部移交给惠嫔、荣嫔二人协助处理,不过她先前已经定下章程,她们按着路子走便是。
等她一开承乾宫的大门,众人赶紧过来看望,惠嫔望着她,上下打量,见她真无事这才松口气。
荣嫔眼圈都红了,她抿着唇,就这样眼泪汪汪地看着贵妃,偏偏又不敢哭,抿着唇努力笑:“幸亏好了,人都瘦了。”
生病总是要清减一二,纵然她是贵妃也不能幸免。
“好着呢,人哪有不病的,早晚罢了。”姜岁晚笑吟吟地说着,请众人在殿中坐了,顺便嘱咐露白上茶,这才笑着道:“劳烦诸位跑一趟了。”
寒暄几句,众人这才放下礼物告退离去,姜岁晚让霜白、梨白送她们出去,这才懒洋洋地坐在软榻上。
她捧着茶盏,啜饮了一口,总觉得口中还残留着豉翘汤的酸苦味,那味道能把灵魂给腌入味。
“拿蜜饯来。”
她得多甜甜嘴,这生病的日子太惨了。
“保成崽崽给贵额娘送蜜饯辣。”一道圆滚滚的小身子哒哒哒跑过来,昂着白嫩嫩的小脸蛋奶呼呼地看着她。
说着把小食盒送上,满脸期待地看着她。
姜岁晚打开,六色果脯蜜饯依次摆着:樱桃煎、糖渍金桔、糖角、蜜煎藕、糖桂花、青梅饼等,看着好看,闻着也香甜。
“哎呀,那保成崽崽要不要尝一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