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聊着天，康熙便回来了，一见胤礽，他便板着脸，不复儿时的慈祥模样。
姜岁晚清了清嗓子，他要训斥的话语，便梗在喉头。
讲究严父的康熙，碰上了护犊子的皇后，真是有理也说不清。
姜岁晚讲究孩子错了就要罚，做的好就要奖励，和康熙那种做错了往死里打，做对了往死里骂的政策显然相反。
胤礽垂眸立在一旁，瞧着就有几分委屈。
“知道你是为孩子好，但是也不能奉行那什么棍棒底下出孝子，明明心里爱孩子，做什么一副严厉模样。”
姜岁晚拍拍胤礽的肩膀，温声道：“你汗阿玛昨日还在跟皇额娘说，要考校你的功课。”
胤礽想，还不如骂他呢。
骂两句不疼不痒的，考校功课就很难。
皇额娘总觉得自己很慈母，其实她才是最严厉的那一个。
平日里翻天都行，但功课表必须要好，她不光听结果，她还能盯过程，甚至会的东西多的可怕，谁知道她都是怎么学的。
卷不过，根本卷不过。
有时候策论说的比他都厉害。
“皇额娘，你的隐士家族在哪？儿臣想去拜访，能教养出你这么厉害的性子，真该去学学。”胤礽满脸向往。
康熙也很是意动。
刚开始，他确实是喜欢皇后的性子，喜欢她漂亮的脸蛋。
但天长日久的相处下来，他这才知道皇后为何能对他一脸漠然，毕竟她来的地方，所会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从天文到地理，从数学到策论，就没有她没学过的。
他琢磨着，关键她还不藏私，遇见能教的立马教给几个孩子，说未来的天下都是少年郎的，叫他们多学点东西，这个世界会更美好的。
康熙表示自己也想学，但皇后说他改革不够，因为心里的老旧思想像是秤砣一样把他往下坠。
他不服气，没想到和几个孩子对了心中想法，并且试验后，发现确实是这样的。
他明明也是一个很开放的君主，却被比下去了。
“你皇叔马上回来了，他游历天下，想必懂的比你们多了。”康熙骄矜地抬着下颌，笑骂：“一群纸上谈兵的。”
姜岁晚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着她这笑，他心里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总不会她也游历过世界，那他这牛，就吹的有些多余了。
姜岁晚觑着他的神色，不免摇头失笑，温和道：“那倒没有，刚学成，我就死了，还没来得及游历。”
“确实，这么个纯稚性子，但凡在人群中多呆两年，就狡猾起来了。”康熙一脸赞同。
她好骗啊。
这么好骗，一看就是涉世未深。
就是在感情上不太好骗，他用了这些年，才叫皇后满心满眼都是他，刚开始两年，他心中就有种空虚的感觉，明明皇后近在咫尺，他努努嘴就能亲到。
但心不在一处，就是难过。
他努力了，什么法子都想了，情诗、情话、送礼、体贴，能办到的事，他都尽力去办。
却没什么用，皇后根本不吃这一套，甚至有时候送套书送的她喜欢，还能看到晶亮的眼神。
男人和银钱，她浑不放在心上。
后来太皇太后殁了，她消沉了些时日，肉眼可见的，对他也珍惜了。
他这才明白，原来不光对男人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对女人也是，她就是觉得他一直爱着她，亦或者是总有一日会不爱她，所以淡淡的，不肯交付真心。
后来知道珍惜了，慢慢才正视他的作为。
他花了那么多年才算得偿所愿，但她心里一直有事，根本不肯相信他。
但将心比心，她常说相信男人的嘴，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他也不大相信男人的。
但是这个男人是他，皇后不信他就得难过了。
“晚晚，来亲一口。”康熙小小声道。
姜岁晚看看尚未踏出门槛，听见声音而脚步一顿的胤礽，登时柳眉倒竖，压低声音道：“滚。”
没得教坏了纯情的胤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