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京墨说着端起桌上茶杯:“另外,你昨夜所见,也务必守口如瓶,以免招惹不必要的是非……”
苏小宁忙不迭地的点了点头,当然还是命要紧,以后说什么也不晚上出门。
……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谢京墨又径自饮了一口茶,眼帘不自觉微微垂下。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又是对她的利用,不过从大雨回来之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便笃定了一点……
不论他们之间的利害关系如何地错综复杂,不论他心中藏着多么深沉的恨,可他终究……并不希望她有事。
……
翌日便是太后寿宴,天还未大亮,翠莲和金花忽然都冲进了房门:“不好了,王爷已经走了!”
彼时罗淑兰才刚起床,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妆,一听这话不由得站起身来:“我去,他怎么走得这么早,何时走的?”
金花怯怯道:“早就走了,听着院子里的洒扫宫女说,好像是四更时分……”
苏小宁睡得正香,迷迷糊糊之中被她们三人的声音吵醒,不由得蓬头垢面地从床上坐起,揉着眼睛一脸懵逼道:“四更??”
敢情太后寿宴这么早的嘛?
想着苏小宁连忙慌里慌张地下床:“雾草,那我们岂不是要迟到了?”
罗淑兰见她这还没睡醒的傻样,不由得白了她一眼:“怎么可能那么早?这太后寿宴起码得快要到午时才开席呢。”
苏小宁顿住穿鞋的动作,抬头望了望窗外雾蒙蒙的天色,又将目光转向屋中的金花翠莲还有罗淑兰,一脸困惑:“那你们是在干嘛?”
午时才开席,眼下这天瞧着也就刚刚天亮!
他喵的,玩她呢!
“谢京墨好像扔下我们两先走了。”罗淑兰解释道。
苏小宁闻言眉角一抽,又躺倒在床上:“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他先走了就先走了呗!”
反正他们也是要做戏给太后看,不一起去正好。
罗淑兰也坐了下来:“事倒不是大事儿,但是太后寿宴这等事,按规矩我们要和王爷一起的呀,不然叫人说道我们的不是。”
“哎呀,没事没事,我这个王妃脸都可以不要,你着什么急。”苏小宁说着就又蒙上被子。
罗淑兰:“……”
“旁人自是无所谓,只怕叫我爹给碰见了,他又会数落我不识得规矩。”罗淑兰说着叹息一声。
末了又不在意地一挥手:“其实也什么,翠莲金花你们先下去吧,等一个时辰再来叫我们。”
“是。”翠莲和金花应声退下。
……
王宫,椒房殿外。
谢京墨身着一身绣金丝线的白锻袍,正直直地立在那诺大的铜门下,抬眸望着那门上的牌匾。
那牌匾上用金漆描摹着“椒房殿”三个大字。
金色的牌匾边框经历过风雨的洗礼,已然泛着历经岁月的陈旧,有两三处的油漆还掉落了几块,一眼望去,只余一片斑驳之色。
明松一路跟来,看了看谢京墨那眉宇之中掺杂着不知名的神色,心下不由得疑惑:王爷起这么大早,原来不是去宜寿宫啊……
想着也抬起眼帘望向那陈旧的牌匾,询问道:“王爷,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来这里做什么?”
谢京墨闻声垂下眼帘,抬步走上那早已长满杂草的青石台阶:“没什么,只是纪念一下故居罢了。”
明松闻言连忙点头跟上,关于王爷的往事他的确有所耳闻,王爷当年好像的确是随当时的皇后娘娘和八殿下一同居住在这椒房殿。
只不过他是自王爷入住王府之后才侍奉在王爷身边的,这地儿他还从来没有来过呢,想着这便也好奇上前,四处打量。
随着那沉重的院门推开,竟有一阵寒风扑面而来,明松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寻思着这六月的天,这里怎么的这么阴寒?
谢京墨倒是自始至终眉目平和,没有一丝异样,只是那双淡漠的眸子之中,一片不见底地深邃……
多么熟悉的地方啊……
一站到这院子中央,环顾着这些旧日场景,那些儿时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之中。
那冰冷的台阶上布着三尺寒冰时,他跪过,那破旧不堪的柴房,他被关过,就连墙边那口已经干枯的井,都有人将他的脑袋往下按过。
在外他是位份尊贵的九殿下,在内,他却是活得连一个奴隶都不如,连一口饭,都要祈求他们的怜悯与施舍。
想起这些屈辱的往事,谢京墨的拳头不自觉攥紧,还真是……
历历在目,刻骨铭心啊。
明松望着这周围杂草丛生的样子,又望向自家王爷,见到他眉目间流露的痛苦怨恨之色,有些吓到:“王爷,您怎么了?”
这一声叫唤拉回了谢京墨的思绪,他不由得垂下眼帘:“无妨,本王再进去看看,你且在这里侯着吧。”
“可是太后寿宴……”
谢京墨回眸,蹙眉显得有些不悦:“天色还尚早,你过两个时辰再来叫本王吧。”
见他执意,明松也只得低头:“是。”
谢京墨穿过层层拱门,直到走到那早已结满蜘蛛网的木门前,伸手一推。
“吱嘎——”一声,灰尘扑面而来。
却不料这一动静惊扰旁边拿着扫帚正打着瞌睡的两位宫女,一见来人,吓得他们连忙跪地磕头:“奴婢拜……拜见瑄王殿下。”
谢京墨只顾自己走神,还未发现她们,一见这两位陌生的面孔,不由得疑惑:“这椒房殿不是早就无人居住了么?”
“回……回殿下,是早就无人居住了,但是这次为准备寿宴做大扫除,姑姑们派遣奴婢们来这里……”其中一位宫女低着头道:
“但是这里经年累月不曾有人打扫,奴婢二人实在是忙不过来,所以……所以……”
说着二人又齐齐磕头:“奴婢们不知瑄王殿下光临,还请瑄王殿下降罪。”
见她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样子,谢京墨垂下眼帘:“你们回去吧”
二位宫女一愣,抬头甚是不解。
只见谢京墨环顾着这四周,淡淡道:“此地阴寒久矣,你们小心着凉。”
小宫女们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只道是瑄王殿下果真如传言那般平易近人,这便连连点头叩谢:“多谢瑄王殿下。”
望着她们二人雀跃离去的背影,谢京墨的眸光愈加地寒冷。八壹中文網
太后自先帝故去之后便立马搬离此处,想必是此地冤魂恶鬼太多,扰的她心神不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