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既临见她此举竭力舒展眉目朝她一笑:“这儿是整个侯府最晒的地方,妹妹还是快随母亲进屋去吧。”
侯府的众人见到这一幕也皆是叹息:他们家二少爷是出了名脸臭,大概也只有见到小姐的时候,他们才能得见他的笑容吧。
苏小宁听他这么说,也的确感受到他所站之处的温度了,脚底是被晒得发烫的鹅卵石,周遭一片空旷,没有一点儿阴凉……
称得上全府最晒似乎也不为过。
于是她连忙拉着他的袖子:“那咱们一起进屋吧,这么个天气,你会被晒中暑的。”
可却完全拉不动他,半晌只听他道:“这是父亲的责罚,府中替我求情之人都是要受牵连,父亲那驴脾性你也知道……”
对此苏小宁反驳道:“没关系啊,反正我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现在又不是侯府里的人,而且……”
说罢回头眼神示意谢京墨。
谢京墨望着她这可怜兮兮的求助目光,也终于是对着玉氏开口:“既然是王妃的意思,就免了二少爷的责罚,让他随本王一同进屋罢。”
玉氏虽然面色犹疑,但还是点了点头,毕竟老爷见了瑄王都是要行礼的,他的话,这侯府上下自然无人敢不从。
见谢京墨这么帮自己,苏小宁又折回去笑嘻嘻地牵起他的手。
二人言行举止间的亲密,再度羡煞众人。
就连一向反对这桩婚事的苏既临也有些错愕,这和之前母亲担忧的不一样啊?
瑄王殿下他似乎并没有因为那些旧事而迁怒于妹妹……
不过见到妹妹还是笑容如旧的模样,想必这些时日过得很不错,他跟在后头亦是安了心。
来到锦绣堂坐下后,苏小宁忍不住问道:“二哥哥,父亲他为什么要责罚你啊?”
苏既临还未开口,玉氏便先抢答:“还不是因为他挑三拣四,死活不肯与那陈家小姐成亲……”
“礼都给人家送上门了,他却临时反悔,你说说这,让咱们侯府的颜面何存?”
苏既临闻此言,不悦了,拍案而起:“那还不是父亲他擅作主张,先斩后奏,这事儿他问过我的意见了吗?我根本就不喜欢那个什么陈家小姐……”
苏小宁见此忙拉着苏既临的袖子让他坐下,心道她这位二哥的脾气还真如传言所说,动辄暴跳如雷。
玉氏闻言亦怒不可遏,瞪他道:“婚姻大事讲究的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由得你喜不喜欢!你不喜欢也该听你父亲的话!”
听闻这番话,苏小宁惊了:母亲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她记得当时玉氏说什么是只要她喜欢只要她过得幸福,嫁给什么样的人都无所谓,别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甚至连太后赐婚她都不当回事,还在大半夜前来劝她私奔来着。
这这这……
她这母亲着实也太偏心了点啊,确定这位哥哥不是街边捡的?
苏既临见妹妹拉他,便也坐下,只是面上仍旧余怒未消:“我不管,反正我不娶,你们有本事绑着我入洞房。”
“你!”玉氏气噎,一旁的沈鸢见状连忙上前递茶。
末了拍了拍她的背,扫了一眼坐在一旁淡淡喝茶的瑄王,在她耳边低声道:“母亲您消消气,这儿还有旁人呢……”
玉氏瞥了一眼沈鸢和她身边的苏小桃,再次恨铁不成钢道:
“唉,你瞧瞧你,晚宁都出嫁了,易安的女儿都六岁了,你却还在这里挑三拣四,抵死不成家,你难不成就想打一辈子光棍吗?”
苏既临仍是气恼:“他们成亲与我何干?!”
苏小宁望着这局面,再次扯了一把他的衣袖:“好啦好啦,母亲哥哥你们是要让我回来看你们吵架的么?”
苏既临见状,便不再吭声。
玉氏白了他一眼,也不再理会他,转而双眸含笑地望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晚宁啊,这些许时日不见,你过得如何?”
苏小宁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这脸变化得……也太快了点。
被玉氏这么一问,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谢京墨,笑得眉眼弯弯:“很好啊,有福星庇佑,没病没灾,还吃的好玩的好。”
玉氏深知这小女儿心性单纯,素不会伪装,而如今瞧她与瑄王殿下二人夫妻情深意笃的样子,虽然仍心存一丝疑虑,但更多的还是安心:
“那便好那便好,只要你过得舒心,我这为娘的就放心。”
一家人闲聊了一会儿,由于苏侯尚且出门在外,谢京墨也无意久留,这便跟玉氏道他此番要在府中小住一些时日。
玉氏怎么也没有想到瑄王这等尊贵的身份,居然会愿意纡尊降贵陪晚宁在娘家住这么久……
欣喜之下,这便立刻派人去打扫客居。
瑄王生性冷清不喜喧嚣众所皆知,于是她又安排人将南湘院给收拾了出来,供给他们二人居住。
这南湘院位于镇北侯府之南,算是一处单独而立的客居院落,周遭层林环绕,院内亦又筑有小水池,所以很是静谧舒适……
去南湘院的路上,苏小宁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在镇北侯府住这么久啊?”
听他方才那话,像是要在这镇北侯府住上十天半个月的样子,她还以为只是回来看看,住不了几日就会回府,着实没有想过他会陪她留这么久。
毕竟这人日理万机,上一回回门,那可真是片刻都不愿多留……
可如今这又是怎么了?
谢京墨长睫微垂,轻声答道:“近日朝中事务繁多,本王寻个由头躲个清闲还不成么?”
苏小宁闻言一愣:“你的意思是你想躲在这里偷懒?”
谢京墨望着她勾唇一笑,不置可否。
见此,苏小宁惊了,这人往常这么兢兢业业,怎么这忽然间都开始学会偷懒了啊?
莫不是因为她?
想到这里苏小宁一脸懊恼地拍拍脸颊,啧啧啧,她可真是红颜祸水啊……
居然把谢京墨这种敬业的三好青年都给带坏了。
谢京墨望着她这脸上变换的表情仍是轻轻浅浅的笑,只是心中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这笑意又自眼角眉梢落下……
若不在侯府多住些时日,如何能让苏侯打消对他的疑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