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这方圆十五里都由黑风寨当家?”
上将华雄,被这番可笑的说辞搞蒙了。
这得是什么段位的山贼,竟然能控制如此广大的区域,让百姓乃至官府屈服?
“很奇怪么?”老汉冷哼道:“在这里,什么官府啊,什么州牧啊,都不好使。”
“哦?这却奇怪了。难道徐州的政令都不经过县衙,却要送到黑风寨么?”
老刘问着,那老者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我看你们是外地来的,我也懒得跟你们废话。这样吧,你去这四里八乡的集市上去看看,有哪一家的买卖出荷不是手黑风寨辖制的?官府?官府不过就是个样子货!”
“那就奇怪了,都没人向上反映的?”
“反映啊,但是有用么?人家交税也不少交,又没干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这当下的时局,恨不得赶紧把反贼招安呢!官府倒想剿灭,怕是都没那个实力!”
老者说着,摇摇头叹气道。
“你以为徐州这地面上为什么如此富庶。其中之一,就是那些大地主和大生产者,占了经济的绝大部分,所以官府的全部资源也都倾向于他们。”
“至于咱小老百姓,官府根本不管,别看黑风寨也是不干净。但最起码能让你的地种的下去,买卖能开的下去。”
“换句话说,我们现在,就指着黑风寨赚钱呢,还赶他们走?你不是在说笑是什么?”
好家伙,这一番话,直接让众人一脸懵逼。尤其是老刘,他原本以为来到这里进行土改,最大的阻力可能是上级官员的不配合和部分顽固地主的对抗。
但没想到,首先挡在他前面的,却是改革收益的最直接主体--民众自己!
就在老刘思考这些话的同时,就见身后一阵吵闹,随后从屋门里哭着跑出来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救下的张秋兰。
张秋兰看到一行人还没走远,就跑了过来,一头扎进甘兰和露西拉的怀里。
老刘就问:“姑娘,你怎么了?”
“呜呜……爹娘非逼我嫁给黑风寨的二寨主崔天豹。我实在拗不过去,但真的不想嫁给他啊……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王爷,你说我们该怎么办……”露西拉脱口而出。
“什么……王爷?”张秋兰瞪着大眼睛疑惑道。
“呃没事没事,”露西拉连忙呸呸呸了几下,继续说道:“刘公子,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呃……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并不方便带着张姑娘一路行动。这样吧,我们就往黑风寨走一趟,碰巧我有些事情想看了解一下。”
“什么……你们要去黑风寨?”张秋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普通人一听黑风寨的名字,都是避之唯恐不及,这伙人竟然想主动前往?简直是疯了。
张秋兰下意识想逃走,却被老刘拉住了。
“姑娘,你见过那个想要娶你为妻的二寨主么?”老刘问道
“没有,可他是山贼,我总不能和一个山贼过一辈子吧!”
老刘一听就是嘿嘿一笑:“这你可说错了。山贼其实也没什么低贱的。”
“你想吧,咱们朝廷的前车之鉴刚刚过去,什么黄巾起义军,什么董卓反贼,什么十常侍。这其中不乏英雄豪杰。但是下场怎么样呢?”
“你若是想嫁给一个豪杰,我也不反对,但是现在世道这么乱,你想嫁的其实不一定是适合你的。”
“而你说这山贼吧,虽然身份表面看是不入流的。但人家一日三餐无忧,风刮不着雨淋不着的。也没有像大家想象的一样杀人放火,无恶不做。”
“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在这个乱世中,不就是图一个生活安稳么?要我看嫁给山贼也没什么不好的。”
随着众人惊讶的目光看向老刘,老刘却哈哈一笑:“如果你实在不放心,你就跟着我们去黑风山一探究竟,如何?”
“我们的本事想必你也见识过。虽然不敢说是有求必应,但是帮你检验一下你未来丈夫的品质还是可以的。你说呢?”
“这……”张秋兰听了这话,倒是心里在做斗争了。
老刘说的不错,她之所以不想嫁过去,第一,就是嫌弃山贼的身份低贱,随时有被官府通缉,甚至不得好死的时候。第二,就是她根本没见过这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夫君,缺乏了解。
两个因素双重作用之下,张秋兰对黑风寨有着本能的抗拒。
但经过老刘这么一白话,他倒是感觉上山看看也不亏,至少在这几个人保护之下,自己能全须全尾地回来。
张秋兰想着想着,边点头答应了。
甘兰和露西拉将老刘拉在一边,悄声说着:“王爷,你怎么能答应她送她去黑风寨呢?这不是送羊入虎口么?”
老刘狡黠一笑:“你是觉得我在害她?当然不是。我们只是借这个由头去黑风寨摸摸底。我保证她不会受到一点伤害。”
“真的?”露西拉问道。
“你看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老刘一拍胸脯,露西拉也只好点点头答应了。
至于华雄和何平,华雄算是力大无脑的武将,跟他解释太多反而更负责,况且华雄对一些弯弯绕的事情也不擅长,更很少主动问原因。他只是绝对服从老刘的命令。这一点,老刘还是十分欣慰的。
至于何平就比较难办了。听到老刘要把张秋兰送到虎口的时候,何立刻就急了: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办?她已经够可怜的了,你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话?”
说着,何平越来越急,最后甚至脱离了队伍。
老刘见状,让几个人先走,自己则退到后面,来在何平近前。
“何平,你也看不出我的用意么?”
“用意?哼,我只看到了你要把她推向黑风寨那个龙潭虎穴!”
“大哥,黑风寨是个什么货色,你应该很清楚。我们去都尚且要注意安全,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何平的脸都皱成了一团,看得出来,老刘的举动让何平很不高兴。
但老刘却哈哈一笑:“兄弟,恕我直言,你是不是喜欢上这姑娘了?”
何平一听,瞬间被戳中了心事,脸一红,低头不语。
“那就是喜欢了?”老刘脸上非常高兴:“这样吧,既然你喜欢她,也不愿意她去到龙潭武学。那么我就交给你一个任务,一路保护她的安全。”
“如果她能平安回来,并且仍然坚持不嫁人,我就答应你替你保媒,向她的父母说亲,你看呢?”
“大哥,我……”
“怎么?现在倒变得这么扭捏了?”老刘心中暗笑,王平现在果然还是个毛头小伙子,对这种事可应付不来。
这次还好是碰到自己了。这样是让他亲自去和那张秋兰的父母说,不仅会碰一鼻子灰不说,何平的自信心可能也会受挫。
现在自己变相的将张秋兰的安全交给了他,他就一定会提起百分之一百二的注意,去保护张秋兰的安全。
老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大小伙子,别太拘谨。你们有的是时间相处,不必急在一时。”
“大哥,我懂了!我一定会看好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这就对了!”老刘说着,拉着何平的手,两个人快步追赶上了大部队。
几个人紧赶慢赶,天色却渐渐暗了,于是众人只能在附近找个了避风的地方搞起了野营。
老刘,华雄,何平三个人轮流守夜,保护着同行的三个女子。而何平的眼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张秋兰。
而清醒着的张秋兰,也经常感受到身边有一种热辣的目光正在盯着自己,想要看的时候,那目光却消失了。
张秋兰毕竟也是情窦初开的少女,面前这三个男人,那个叫华硕的高大威猛,虽然不是很帅,但一看就很有安全感。那个叫刘德的男人,长得面目英挺,成熟稳重,举手投足也是十分干净利落。而剩下那个叫何平的年轻人,虽然和那两个人比起来稍显稚嫩,但也正是少年锋锐,面目俊秀,虽不是个翩翩佳公子,越算一个多情少年郎。
这三个人,随便哪个,都比自己心中设想的那个黑风寨贼头要强。即使这山贼头自己炼面都没见过。张秋兰也知道,自己还是在本能抗拒着。但既然来都来了,总不能临阵退缩吧!
想到这,张秋兰反而也大方起来。安心睡下了。
一夜无话,单说第二天白天,天光已经大亮。为了养足精神,老刘作为最后一个守夜的,特意没有提前叫醒众人。
这荒郊野岭的,能睡着都已经算不容易了。更何况是一个安稳的睡眠。大家精神头很足,唯独是何平,似乎有着黑眼圈。
老刘找了个机会问道:“昨天晚上没睡好?”
“嗯,有一点……”
“是因为张姑娘?”
见何平不说话,老刘摇了摇头:“年轻人啊,真是难搞。人家都说少女情怀总是春,你一个老爷们,怎么也搞成这样?”
“我可跟你说,你华硕大哥和我,可都在监督你呢。如果你的文才武艺都上不去,你就算再喜欢人家姑娘,姑娘肯嫁给你么?”
“这……”何平还真没想过。
“你看看你看看,你都还没考虑好这些,就想让人家姑娘嫁给你了?”
“你有这个想法是好事,但是前提你自己也得变的出色。如果你连那个黑风寨的家伙都比不了的话,你所纠结的一切都是没用的,明白么?”
“我懂了!”何平点点头。老刘的话实属振聋发聩。让何平深以为然。
这黑风寨在北原村西北五里外的群山之间。大家从宿营地出发,向前走了约莫两炷香的时间,这才看到打远处的半山腰上,有几个突出的瞭望塔楼。
山上的工事修建的还挺齐全,塔楼上配备着云梯和喽啰兵。随时监视着山下的情况。
就在此时,有个小兵忽然惊觉起来,指着山下喊道:“大家注意!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