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倏忽而来的利箭,老刘急忙将头一偏,那箭正好从后方叮到了门框上。
“嘭!”箭杆直摇晃着,好像在提醒老刘这一切都不是错觉。
老刘一愣:“尤师傅,你搞什么鬼?”
“哈哈哈哈……刘公子不要着急,我们请进吧!”尤国权似乎根本不想为刚才的举动向老刘有任何解释。
“既然跟你说到了管账,那有些事情更是得交代给你。第一,不允许将府上的账本内容轻易外泄。”
“第二,不允许将账本私自携带,甚至带回住所办公都不行!”
“第三,我们的账目虽然是公开透明的,但禁止一切形式的关于账目内容的公开讨论和评价。”
“这三点,你可以做到吗?”尤国权问着老刘。
“当然,这是一个做账本的人的必修课,我早就上腻了。”
“那就好!你有基础这一点我了想到了,但没想到你的经验是如此成熟。看来以后你离负责这个项目不远了。”
老刘哈哈一笑:“这不是得仰仗您尤师傅么?您在这粥坊好歹也是个主管。我以后还得多多向您请教呢!”
“好说好说!”尤国权一看自己竟然被老刘抬到了很高的位置,心里也不免像一朵乐开的花。“
随后,尤国权打开房门,将老刘让进了屋子。随后左翻右找,终于在一处犄角旮旯翻出了一本册子。
“尤师傅,你们这藏东西不专业啊。”
“啊?为什么怎么说?”尤国权问道。
“你想,我要是贼,我第一个就要去看着犄角旮旯,你放在那里反而误事。”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尤国权一拍脑袋:“刘兄弟,你可真是提醒我了!太谢谢你了!”
“好说!”老刘挥挥手:“而且我也可以多教你一招,那就是将册子拆分,分别装起来。”
“恕我直言,刘兄弟。你这么说我可就真的听不懂了。”
老刘摆摆手:“这个本来也不是为了让大家听懂才弄的。”
“尤师傅你知道姜太公不?”
“知道啊,怎么了?”
“姜太公的一个发明就是‘阴符’,通俗来讲就是密码文字。而且通常将密码拆分为几个部分来分别收藏。战时收集打开,闲的时候分散。”
“这……”这些东西对于尤国权来说也是过于深奥了。
“这样吧,我就简单说,比如一个密码本,关键的地方用密码代替。然后将密码的解读方法分成几份分别保管起来。”
“这样虽然麻烦,但即使小偷偷到了内容和其中一些密码碎片,也无法完整地解读你的所有内容了。”
“哎呀呀!刘兄弟,你简直是个妙人啊!”尤国权简直是想换了一个人,大脑豁然开朗。
“这些想法,你有跟老爷和公子说起过么?”
“当然没有,否则我也不会告诉你了。既然尤师傅你这么照顾我,我就做个回报,你赶紧讲这些方法上报给周家父子。我不会贪功,你只说是你想的就完事了。”
“至于他们要是因此考验你,基本的原理我都告诉你了。至于怎么随机应变。可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嗯嗯,兄弟,你的这份恩情,老哥我惭愧啊!!”尤国权忽然鼻子一酸,朝老刘扑了过来。
就见老刘翻看着账目,看着看着就是一愣,随后眉头紧皱:
“师傅,怎么这肉类一栏竟然如此便宜?我印象中咱们所赠施的粥中可丢都是有不少肉粒肉末的,怎么可能只这么便宜呢?”
还有您看这运量,明显不对嘛。就算均算下来,也很明显不太够一个人吃的。
“这……”尤国权看了看老刘,眼神颇为复杂。老刘看这架势,没准又有什么东西在等着自己了。于是也不再多问,怕尤国权起疑心。
而尤国权似乎经历了“很长时间”的斗争,这才看向老刘:“刘老弟,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得保证你看完之后,不会有任何偏激冲动的动作!”
“嗯,这我还是可以的!”老刘按照内容,当着尤国权的面发了誓。
不过老刘是从来不信和这个东西的。确切来说是不迷信。
《论语》曾明确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又说“祭神如神在”,意思就是神明的存在是庄重的,但是不要因为讨论鬼神而变得生活失和。
老刘也是这个意思。而如今,他也要为了将账本的秘密弄到手而谎做“敬神”了。
就见老刘发完誓,尤国权高兴地点点头,又领着老刘出了门,在山丘后面找到了一处花园花坛。
尤国权连忙将花坛的某处地砖踩住,叩响了几遍。于是地面上忽然向下分离,成为两半。
正说着,一处通过声音振动控制的传动机关就此开启了。
“还有这等情景!”老刘都有点受惊了。这不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地宫吗?
正在这个时候,见老刘面容稍有疑惑,尤国权连忙将老刘强行“扶”进密室之中,两个人来到一处黑暗的甬道。两个人一起往里面摸索着走。
“尤师傅,你这是做什么?干嘛要摸着黑走路?”
“别废话!我是为你好!点了火把一般人受不了的!”
“到底是什么?”
“行了行了!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老刘就觉得脚下黏糊糊的,好像是不是还有东西绊着自己。而鼻子里传来的一阵阵恶心人的气味,让老刘当下觉得情况不对!
“死人味道!”老刘心里想着。
这尤国权竟然误打误撞的带自己来到可能是周府内最罪恶的所在。也就是说,现在自己已经处在了暴风中心的位置。
这个位置的重要性,尤国权当然知道,但是之所以还是带老刘来了,一个方面是为了彻底将老刘绑定在他们这条船上,让他想说出去也要顾及自己也是涉案人员的身份。其次,就是让老刘也成为见证、并且认同他们这种行为的人。
老刘心里隐约能猜到尤国权的心理,但是这么直接的行为还是把老刘吓了一跳。
就见两个人越发越往里,气味越发刺鼻。而那种恶心的感觉就越重。老刘是个见惯了尸山血海场面的人,对此却依然难掩厌恶。
毕竟战场上的人,都是英勇的作战而死,虽然敌我有别,但双方都算得上死得其所。但是如今这种场面。他们都死在这狭窄阴暗的环境之中,毫无人格、正义与尊重。
这种情况的死亡,是老刘最接受不了的。于是一瞬间的反应,老刘竟然吐了出来。
尤国权赶紧扶住老刘,拍打着他的后背。嘴角却勾起一丝微笑:“兄弟,这种事情,你见多了也就习惯了。来吧,我们继续走。”
老刘闻言就很清楚了,从这一刻开始,即便尤国权再有一丝人形,老刘也都不会怜悯他了。
就见老刘一边走着,一边调整心态。而前方也忽然出现一丝火光。
火光之下,分明是两排牢笼。而牢笼之内,黑漆漆得什么也看不见。
正当老刘通过这些牢笼之时,忽然,牢笼内闪出一双双光点,它们嘶吼着,愤怒者,疯狂者。那种躁动感,将老刘又是惊得不轻,微微一皱眉,强行通过。
而看到外面有“人”了,那些笼子里的眼睛忽然放出更加灿烂的光彩。它们呜咽着,就像是有说不完的话。甚至有几双触角伸了出来,去抓老刘的衣服。
尤国权厌恶着将那些触角一一拨开。但还是有新触角不断的涌上来。在狭窄的通道中,两个人又得避开地下的障碍,又得躲避两边的疯狂,实在是顾不过来。
尤国权没办法,返回过道入口,从墙上摘下一口刀来,对着那些伸出来的触角就是一顿乱砍。
这一砍不要紧,呜咽的声音更加严重了,好像是在哭泣一般,听得人直压抑。
就在老刘沉溺于这些压抑的呼喊无法自拔时,尤国权赶紧抓住老刘就往前走。等终于到了甬道终点,尤国权终于松了一口气,笑着说:“老弟,你果然是第一次来,看把你吓得。没事,以后就习惯了。”
说着,尤国权指了指里面:“瞧见没,那里就是操作间了。走,我带你进去!”
老刘也不多做停留,跟着尤国权就往里面走去。
奇怪的是,这里的光线倒是很充足。瞬间,老刘意识到了什么。这跟当时在下邳城郊隆福寺的密室里是一样的,中间都在地底,而只有两边能见光。
所以可以想象,这个终点的操作间,是没有任何正常的出口的,为的就是防止人逃出去。
老刘心中冷笑。你们这群恶魔,想出来的东西都是大同小异。果然是祸害留不得,你们多在世上一天,就会有新的无辜者受害!
两个人说话间便来到操作间里面。就见这是一个七八丈见方的宽大区域。里面有好多桌案。每个桌案都配有三个人。两个主刀,一个负责杂务。
见到尤国权进来,他们都纷纷点头,并没说话。
尤国权一笑,对着老刘说;“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咱们粥厂的人都不会讲话了吧?”
老刘点点头,你们这点伎俩,我早清楚了。
但尤国权却摇了摇头:“不,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