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子话落,别说是赌场的打手了,就是张三儿都震惊了。
“娘,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得救我呀。如果我还不上钱,他们是要剁掉我的手的。
难道你不心疼吗?我可是你最疼爱的小儿子呀。”
张婆子冷笑,“你确实是我最疼爱的小儿子,可我再疼爱你有什么用呢?
可你没把我这个当娘的放在心上呀。
哎,与其让你这么胡混下去,我倒是希望你能是个瘫子,是个残废。至少不用嚯嚯家里。
还有你们,我不管你们是做了局还是这崽子就是蠢的,
现在你们来要钱没有,家里的这些东西,你们看看啥值钱就先搬走吧,
能顶一点钱是点儿。
要是实在不够,你们看看我老婆子值多少钱。
把老婆子带走,老婆子去给你们当牛做马,还着崽子的赌债。”
打手们自然不是吓大的,听张婆子这摆烂的话,他们也不淡定了。
他们要的是钱,不要娘。
就张婆子这个年纪的,顶多值个一两半的银钱,这还是看在她手脚健全的基础上。
结果,自然是打手们先把张家小院里的东西,能搬走的都搬走了。哪怕是棉被棉衣这些也没放过。
那去牙行,还能换几十文钱呢。
打手抄家犹如蝗虫过境,真的啥啥都剩不下。
只是这些东西依旧是不能当银钱抵债的,只能算作是利息。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张婆子笑了,笑得眼泪都下来了。
“还欠人家30两,你是咋打算的?”张婆子笑够,突然问道。
张三儿啥时候见过娘亲这么吓人的时候呀,咽了口唾沫,
“我哪里知道,娘你还是快点帮我想想办法吧。
我可不想真的被剁手。
娘,要不咱们把这房子给卖了吧。”
张婆子看了这个儿子一眼,“你真当这宅子是咱家的吗?这真的不是。
人家只是让娘帮着看房房,房契没在咱手上,你就别做那白日梦了。”
张三儿听了,顿时如那泄了气的皮球,
“娘,那咋办,你为啥不早说呢。”
虽然张三儿没有完全说明白,可赵婆子确实听懂了。
“早说这房子就能是咱家的了?
还是说你要是知道咱家的这宅子不是自己的房产,还能少输点银钱不成?
那我倒是要佩服你了,有这么好的控制牌的本事在,你咋还能总是欠债呢?
现在娘的手里确实没钱,你不如去一些相熟的朋友那里去看看,能不能凑点钱出来。”
张三儿被气得牙根直痒痒,“凑什么凑,借钱不用还的吗?”
说完蹲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张婆子冷眼旁观,一声不出。
张婆子起身,
“哎,是娘被你给惯坏了,自小你想要啥就给啥,家里啥好的都紧着你。
如今咱家已经是这副光景了,你依旧滥赌成性,娘悔呀,
要是当初娘不拦着你爹揍你,是不是你能比现在强上很多?”
张婆子话落,便仔细地看着这个儿子,仿佛是要把他的样子,刻画进心里。
“你闭嘴,都是你们没用。要是你们有用,当初痛快地把钱掏出来,咱家也不至于变成如今的样子。”
张三儿骂完,又想起来让亲娘做饭这茬了。
张婆子点头,“行,娘去看看,灶房里还剩点啥?”
到了灶房,自然是啥都没有,甚至连个瓦罐都没有。
张婆子回屋对张三儿说道,“你在家待会儿,娘去借个瓦罐回来煮粥。”
说完,赵婆子就出门了。
林走之前,又朝着小院子里看了一眼,然后走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溜走,直到日暮西斜,张三儿也没等到张婆子的人影。
这时候,他才慌了,是真正的慌了。
这些年,不管他做什么,犯了多大的错,都有亲娘给他善后。
在他的心里,张婆子无所不能。
不管啥情况,都能想办法挤出钱来。
可是现在娘不回来这是怎么回事儿?娘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张三儿胡思乱想间,缩在早上被他给踢散架的木板子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二天一大早,张三儿感觉头晕目眩,嗓子很疼,他知道是得了风寒。
里外屋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亲娘的身影。
院外有人敲门,张三儿出去开门,进来的是牙行的管事。
如果说是别人他可能不认识,可这牙行的管事,他不可能不认识。
一个多月前,在公堂上的事情,他历历在目。
“你们来我家作甚?”张三儿问道。
牙行管事笑得十分和蔼,
“我来收房呀,听说你们家昨天已经被搬空了,难道不是要给我们腾房吗?”
张三儿懵了,“不可能,这房子是我家的。你们收什么房?”
张三儿一副受到严重打击的样子。
牙行管事摇了摇头,“错了。这房契在我手里,怎么可能是你家的呢?
行了,啥话都别说了,你赶紧离开吧,今儿这宅子我们是要收回的。”
张三儿在懵逼中被扔出了院子,再眼睁睁地看着房门及大门都被用大锁给锁上了。
这回,张三儿彻底信了,这宅子不是他家的。
而牙行掌柜的,之所以没说,这宅子是昨天他新买的,就是因着这位张小郎阿干的事儿,实在是太欠揍了。
他都想狠狠地揣上几脚。
这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玩意,早晚得把他自己给坑死。
张三儿蹲在大门口,抓了抓脑袋,这才意识到他可能会面临的事情,
他想要逃跑,可是才走到胡同口,就看到赌场的打手来收钱了,这还了得。
张三儿赶快往回退。
他们家是整个胡同的最里边,因此,张三儿是不坑你再退回去原来的房子的,
起跳助跑,跑到邻居家院子里,然后悄咪咪米绕过人过后院,这才侥幸逃脱。
望着人来人哇的街道,张三儿正不知道朝哪儿跑的时候,身后响起了气急败坏的动静。
“快,那小子在那边,追。”
张三儿回头瞅了一眼,“哎呀我的娘呀。”撒腿就朝城外跑去。
但凡脑子清醒点的,都该朝着东城门或是南城门跑,可张三儿慌不择路地跑到了北城门外。
出入容易进城难,因为他没身份文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