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亲吻只是让霍尔发觉自己对救命恩人的感情开始变质，这一次发情热，就足够霍尔彻底认清自己对柳疏到底起了多重的心思。
爱欲，心虚，愧疚，贪婪……复杂难言的情感交织，足够将霍尔的好感度推到一个很高的数字。
可偏偏这样复杂的情感，对上的却是单纯至极，对情爱之事一窍不通的小人鱼。
这样的状况下，霍尔又该如何呢？
是做回正人君子，退回自己应该在的界线之内，还是更贪婪些，忍不住去索取更多？
柳疏漫不经心地想着，唇畔缓缓勾起些笑意。
他很期待对方的选择。
人类总是贪婪的，更何况已经得到过的东西，谁又能再主动去放弃。
霍尔也不出所料，陷入了纠结。
他明知自己不该这样做。
亲吻时，在柳疏的发情热到来时……
霍尔都清清楚楚的知道，他有更好、更“正确”的选择。
那样懵懂单纯的小人鱼，被自己这样蒙蔽欺骗，他理当羞惭至极才对。
可他非但没有忏悔，反而还不知餍足地念念不忘，甚至希冀着有没有下一次这样的机会。
他作为一国储君，这些年学的刚直不阿，明辨是非，只怕是全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昨日那一吻，只是单纯的练习，全程都是他在动作，柳疏并没有将让他可以在海底生存的力量渡给他……
也就是说，他们今天还会有一次“亲密接触”的机会。
思及此，霍尔的耳根又禁不住开始发烫。
发情热难道只有一次吗，会不会……
这样的想法才刚刚冒了个头，霍尔又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脑门。
昨夜的事，他折腾得那么厉害，柳疏对此懵懵懂懂没跟自己计较，已经算得上幸运至极，他竟然还幻想着再来一次。
真是畜生。
可欲望的种子一旦种下，便立马在心头生根发芽，加之前一晚那些旖旎回忆的浇灌，惹得霍尔越发心痒。
不行，无论如何，今天都不可以。
霍尔倏地清醒过来，狠狠甩了甩脑袋，像是想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去。
他今日还要陪柳疏回人鱼族呢，见家长这样重要的日子，绝对不能乱搞。
清醒过来之后，又有些怅然若失。
他们明明连最亲密的事都已经做尽了，可他的小人鱼依旧什么都不懂，连昨晚的事，都只当做是在“打架”……
霍尔既不知道自己在对方心中到底有几分重量，也没法讨到一个正式的，足够亲近的名分。
甚至连自己在柳疏眼里到底算是什么都不清楚。
这样的认知令霍尔不禁焦躁起来。
他一厢情愿的坠入爱河，连拐带骗地在对方身上占了那么多便宜，却依旧贪婪至极，也想在小人鱼心上占据一点地方，讨到一点爱才好。
或许，他应该再做些什么了。
——
若是柳疏只身一人，以他的力量，不消片刻便能回到人鱼族，不过带上霍尔，速度自然就放慢了许多。
只是让对方一个人待在城堡，柳疏确实不太放心，这样麻烦，也依旧带着他一起回去。
不过这一路上，霍尔都是较从前截然不同的沉默寡言，有时甚至柳疏主动同他说些什么，他都像是欲言又止般，张了张口，而后又沉默下来。
柳疏轻易看透了他那点小算盘，却没有戳破什么。
他的小王子还学会耍小心思了。
“你怎么了，怎么一直不说话？”像是终于受不了对方的沉默，柳疏鼓了鼓腮帮子，蹙眉问道。
霍尔刚想开口，又闭上了嘴，纠结许久，才组织好语言，迟疑道：“还是……昨天的事，我不知道该怎样向你描述，其实……”
“你说就好了嘛，我听着。”柳疏过受不了他的吞吞吐吐，催促道。
“其实我们两个做的那些事不是打架。”霍尔羞红了脸，语调都有些艰涩，“你那时浑身发热，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我这些天也看了不少书，大概猜到那是你们人鱼族的发情热，想帮帮你，所以就，就……”
“就什么？”柳疏眨了下眼，显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不知道你对这些有没有了解，虽然人鱼族不需要如此，但很多族群中，孕育后代时都是要……交配的。”霍尔低着头，满脸通红地说着，还悄悄去偷看柳疏的神情。
“交配？”有些陌生的词汇令柳疏一霎怔然，而后又回忆起海底其他族群孕育后代时要做的事，不知怎地，也红了脸，“你的意思是，我们昨天……”
“嗯。”霍尔点了点头，神色复杂至极，“我不知道其他种族怎么样，但对于人类来说，这是要非常亲密的人才能做的事，虽然是一时情急，但我当时甚至忘了征求你的同意，实在是……”
说着，霍尔闭上眼，一副听候发落的模样：“抱歉，昨日怎么说都是我唐突了，你若是生气，随便怎么打我都好，我不会还手的！”
“我为什么要打你？”小人鱼满脸不解，“你帮我缓解发情热，我应该感谢你才对呀。”
而且昨天他也没有打输，嗯，感觉丢掉的面子又回来了。
“你不介意吗？”霍尔小心翼翼地问道。
柳疏眨了眨眼：“你是为了帮我，我当然不介意，啊，难道是你很不喜欢和我做这种事吗？”
“不是，当然不是！”霍尔忙否认道，“我说过很多次的，我很喜欢你，做这些事当然也是自愿，只是……”
柳疏看着对方难以启齿的模样，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对哦，你刚才有说，对于人类而言，这种事是要非常亲密的关系才能做的，你是在介意这个吗？”
“毕竟我还是第一次。”霍尔的神情近乎可怜，“何况我也不知道对你来说，我们之间的关系有没有那么亲密。”
“虽然在我心里，我们已经是最亲密的人了。”
柳疏半知半解地点点头：“既然都做过这么多亲密的事了，那应该……就算是很亲密的人了吧？”
霍尔立马笑逐颜开。
不谙世事的小人鱼被自以为是狩猎者的人哄骗着，一步步踏进他精心构筑的陷阱。
而以为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猎人并不知晓，自己早已沦陷于小人鱼随手编就的，爱的牢笼。
并且心甘情愿沉沦其中，无法自拔，亦不愿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