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个欺师灭祖的孽徒餍足,已是天光渐明。
谢槐被窗外的辰光一晃,彻底恢复了理智,目光缓缓逡巡过一片狼藉的床铺,心头跳了跳。
云子猗早已彻底昏睡过去,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满是红肿甚至青紫的吻痕,乳头和双唇都被咬破了皮,胸膛和小腹上还有未干涸的精斑。
谢槐突然有点儿庆幸,幸好余昭是第一次下药,拿不准药量,就多下了些,否则若是做到一半云子猗醒过来……
他们俩会没命的吧。
“你去准备些热水,做完不好好清理会生病。”谢槐到底有经验,很快冷静下来,有条不紊地指挥道。
余昭也不在这会儿跟他唱反调,乖乖去烧水。
谢槐先找了条干净的被子把云子猗仔细包裹起来,轻轻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而后飞快换好了床单,又把人抱回了床上。
余昭先端了些热水过来,搀起床上的人,小心翼翼地喂他喝水。
谢槐怕云子猗突然醒过来,在水里又添了点儿迷药,保证对方至少半日内不会苏醒,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开始想法子处理云子猗这一身的痕迹。
毕竟若是云子猗这会儿醒过来,就算再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看到这一身印子也不可能一无所知。
幸而谢槐这些年没少干这种事,也有不少这方面的药物,加之云子猗修为极高,恢复力强,不太深的印子要不了多久就能消下去。
只是……
谢槐看着云子猗身上几处青紫破皮的咬痕,皱了皱眉。
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彻底消除的。
昨日做得太过分了……
谢槐叹了口气,却也不后悔,毕竟若非如此,师尊于他而言只怕永远是天边的一轮明月,不知何年何月才会落入他怀中。
只有如此,只能如此。
谢槐轻轻吻了吻云子猗红肿的唇,披衣起身,在院中找了些树枝石头什么的,面不改色地在身上划出几道伤口,撕裂衣摆,又在腿上和胳膊上掐出几处黑青。
余昭跟出去看了一眼,立马明白了谢槐的意图。
如果师尊醒来问起身上这些痕迹,可以说是搀他回房时不慎摔了一跤,摔伤了。
——还能顺便跟师尊卖个惨,赚点儿同情分。
谢槐只怕是没少做这样的事,才这么驾轻就熟吧。
余昭瞥了谢槐一眼,便去打热水为云子猗沐浴了。
——
云子猗直到暮色渐沉才从迷药中挣脱出来,掀开沉重的眼皮。
勉强用酸软的四肢撑起身子,目光扫过床畔,才发现自己的两个小徒弟正趴在床边,睡得正熟。
“唔,师尊醒了?”余昭似乎是听见动静,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嗯。”云子猗刚应了一声,便因干涩发疼的喉咙皱起眉头,“昨日,咳昨日是……怎么了?”
余昭听云子猗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不由得回忆起昨夜师尊被他们操得哭叫不止的模样,耳根泛红,忙转过身去:“我,我先去帮师尊倒杯热水来。”
云子猗确实嗓子疼得厉害,也没拦他,而且昨夜的事他也大概能猜得出来。
只怕又是他喝醉了昏睡过去,便一觉睡到了现在吧。
喝过水,余昭简单跟云子猗说了说昨夜的事。
他和谢槐早就串好了口供,台词设计得天衣无缝,何况云子猗向来信任他们,也没发觉什么不对。
他们俩说着话,谢槐也醒了过来,刚抬起头,云子猗便留意到对方颈侧的一处擦伤,忙问道:“怎么弄伤的?”
“没事,不小心而已。”谢槐在装可怜方面早已是轻车熟路,抬手捂住颈侧的伤,若无其事般随意解释了一句,却又“不经意”露出胳膊上的一道伤口。
那道伤谢槐下了狠手,虽然已经过了大半天,却还隐隐渗着血,看着就触目惊心。
“阿昭,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云子猗知道这种时候在谢槐嘴里问不出什么来,转头看向余昭。
偏偏这点也被谢槐猜中了。
余昭照着两人排好的剧本,悄悄瞄了谢槐一眼,踌躇半天才开口:“也,也没什么,就是……”
“说。”云子猗难得在他们面前摆了几分师尊的架子,蹙眉道。
余昭像是被吓了一跳,飞快说道:“师兄送师尊回房的时候摔了一跤,受了点伤。”
云子猗的目光蓦地柔软下来,轻叹一声,抚了抚谢槐的脸颊,温声细语:“这种事直接告诉我就好,否则只会让我更担心,好吗?”
谢槐点了点头,脸色涨红,没说话。
余昭强忍着冷哼的冲动,咬了咬唇。
他自然不甘心平白为谢槐做嫁衣,只是两人已是盟友,何况他这次也是靠谢槐收拾残局,便答应了下来。
“你们俩快回去休息吧。”云子猗看着二人眼下的乌青,心疼道。
谢槐和余昭对视一眼,到底怕再待下去露了馅,乖乖回房休息去了。
——
年后不久便是余昭的生辰,这还是他被云子猗带回栖云峰后第一次过生辰,心中多少有些希冀。
不知道师尊还记不记得他的生辰……
只是没等他期待多久,那点儿希冀就破灭了。
就在他生日前三天,云子猗突然留了字说要闭关,而后便没了音讯,直至他生辰当天都没回来。
师尊……果然不记得他的生辰吧。
余昭虽早有心理准备,却也难免有些落寞,独自缩在云子猗门前,一个劲儿地胡思乱想。
他知道自己在师尊心里比不上谢槐,这也正常,毕竟谢槐与师尊朝夕相处了十多年,不是他能比的。
之前谢槐生辰时,师尊在藏书阁翻了好几天,才寻到一本世间罕有的符阵书赠与他当生辰礼物,听闻那本书上的符阵连师尊自己都没研究完,就这么送给了他……
余昭抱膝坐着,头脑被刺骨的夜风吹得越发清明。
已经过了戌时,师尊今日大约是不会回来了……
余昭心知肚明,却依旧不愿挪动半步。
就算是痴心妄想,也要等过完今日,他才能彻底死心吧。
余昭自嘲一笑,抬起头,原想看一会儿月亮,却见他的月光风尘仆仆朝他赶来。
“怎么坐在这里,晚上冷,不怕着凉了?”
云子猗的语气中带了几分薄责的意味,可余昭却双眸晶亮,满心欢喜。
能见到他就足够了。
能见到他,便是最好的生辰礼物。
“师尊回来了。”余昭攥着云子猗的衣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一个不稳,摔进了云子猗怀里。
“好了,好了。”云子猗轻轻拍抚着余昭的脊背,“是在等我回来吗?”
“嗯。”余昭闷声应了一声,埋首在云子猗颈间蹭了蹭,犹豫片刻,还是没忍住开口,“其实,今日……”
“我记得。”云子猗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柄崭新的剑,放在余昭手中,“生辰礼物。”
余昭攥着手中的剑柄,缓缓拔出剑鞘,那柄剑锋锐无比,看来至少也是高阶法器。
余昭怔愣许久,双唇动了动:“师尊……”
“是不是以为我忘了?”云子猗眉梢轻挑,笑道。
余昭低着头不敢吭声,涨红的脸色却暴露了他的心绪。
云子猗在他脑袋上揉了两把,温润的眸子弯起,盛满了笑意:“我是想给你个惊喜来着,本来以为今早就能回来,没想到逐渐的时候出了点问题,耽搁了。”
“这是……师尊亲自炼的?”余昭的双眸骤然亮了起来。
“嗯,我炼器水平不高,不过这把剑还算是符合你现在的情况,你先凑合用着,以后再给你找更好的。”云子猗见他欣喜,也笑了笑,开口道,“我做主给它起了个名字,唤水月,应你心中所求。”
余昭脸上的喜色霎时褪了个一干二净,连血色都所剩无几:“师尊的意思是……弟子所求,不过镜花水月,永不可得吗?”
“自然不是。”云子猗摇摇头,想着原本剧情中困扰了余昭近半生的心魔,轻叹一声,缓缓开口。
“月是天上月,看似皎皎孤悬,高不可攀,可若有碧波万顷,也能将这一轮皎月映入其中,便成了水中月。”
“只要你足够强大,便没有所求不可得,更不至成为心魔。”
余昭怔怔点了点头,看着恬然立于月下的人。
云子猗还是闭关那日简素的白袍,月光洒在他肩上发梢,倒真似天边的一轮皎月。
余昭指尖微动,莫名的酥麻从指尖一路攀上了心尖,本就不曾消散的欲念愈演愈烈。
想将这一轮皎月摘入怀中。
从天上月,变为他怀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