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疏没什么身材焦虑，他是吃不胖的类型，忙了一天又正饿着，点了一堆热量炸弹。
沈燃是要健身的，在旁边瞧着他点外卖都觉得心惊，虽说他也一直有把柳疏喂胖些的念头，却又怕大晚上吃得太油腻不好，最后也只是在柳疏把手机递给他，让他添点自己喜欢的东西时，悄悄把汽水换成了柠檬水。
柳疏瞧见了，却没开口说什么，只当没留意。
不过这么几日的工夫，沈燃长进得倒是挺快。
想想也是，生在沈家那样的地方，哪能当真不会为人处世的——只看想不想罢了。
柳疏放下手机，扭过头不经意撞入沈燃的目光时，有一瞬恍惚。
这个世界原本的走向，似乎就该是豪门小少爷离家出走逐梦演艺圈，一路坎坷最终成长的故事。
柳疏已经很少想起这些事了，毕竟于他而言，他的任务只是故事中的短暂插曲，他所知的也大多是过往发生的事，他如今的身份，以及任务目标相关的事。
对于以后的事，他也所知甚少。
柳疏这般思索着，心头蓦地生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有没有可能，这些故事自一开始就没有预设好的以后，自己虽然有任务在身，可他的结局，或者说，他们的结局，从一开始就不曾被注定。
思及此，柳疏忽地想起成越来。
那个家伙……哪有气运之子的“命运”是把领土拱手让人，在他身边没名没份待一辈子的。
“前辈想什么呢？”沈燃见柳疏盯着他发呆，虽然不明所以，也欢喜起来，“是不是突然又发现我的美了？”
“是挺美的。”柳疏笑了下，移开目光，“想的挺美。”
“前辈……”沈燃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到底没敢像从前那般。
若是换作从前，他只怕要压在柳疏身上，耍赖痴缠一番，总要从对方口中逼出几句好听的话来才肯罢休。
现在……他总怕柳疏嫌他烦。
可不需要他说出口，柳疏只是觑一眼他的神情，对他的所思所想也能猜到个七八分。
却也没打算多说什么。
两人之间，就这样蓦地沉默了下来。
直到外卖送到，沈燃还是忍不住开口劝了一句：“这么晚了，还是少吃点油腻的。”
柳疏眨了下眼，没开口，只是将一串鸡翅递到他面前。
沈燃也没吃晚饭，烤得油亮的鸡翅递到面前，就算知道不健康，会发胖，也禁不住犯馋。
“嗯？”柳疏察觉到沈燃下意识咽口水的小动作，笑了下。
沈燃的目光飘了飘，讪讪一笑，接过柳疏递来的鸡翅：“当我没说……”
一顿饭吃得有些安静，柳疏不大开口，沈燃也不敢说话。
吃完饭，沈燃缩在沙发边上，偷偷瞟了柳疏好几眼，一声不敢吭。
柳疏呷了口柠檬水，慢悠悠地开口：“明天上午那场戏挺精彩的，你还过来吗？”
“啊，我……”沈燃第一反应是柳疏发现自己溜进剧组偷看的事了，刚想解释，发觉柳疏悄悄移开的目光和抿起的唇，突然福至心灵般，眼睛一亮，“前辈是想让我去吗？”
“问问而已。”柳疏没去看他，只是有些绷不住似的，勾了下唇角。
沈燃也没忍住笑了下。
前辈那么炉火纯青的演技，在他面前似乎也没能尽数施展。
“前辈想我去的话，我当然要去。”沈燃嘿嘿一笑，也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立马换话题，“现在已经好晚了，前辈收留我一夜好不好？”
看着他那副得寸进尺的模样又故态复萌，柳疏的心情却莫名好了几分，原本那点儿稍纵即逝的笑意彻底停驻在了唇畔：“我这里可没有空房间，想睡沙发啊？”
酒店的沙发不大，以沈燃的身形，一晚上睡下来只怕骨头都要僵了。
偏偏沈燃还一副意外之喜的模样：“可以吗？那前辈可就是同意我留下了，不许出尔反尔。”
“……”柳疏沉默了一瞬，原本想赶人走的念头奇迹般消失了，反倒有些忍俊不禁，“明天起来脊椎疼可不许撒娇。”
“那前辈疼疼我，放我进屋好不好？”柳疏只说明天不许撒娇，又没说现在不行，沈燃自然要抓紧时机。
柳疏对上沈燃亮晶晶的眼神，不知怎的，好像有股曲奇的甜香又弥漫了回来，拒绝的话转了两转也没能说出口，到底是点了头：“好。”
他是不是在任务世界待得太久，心理年纪也大了，怎么耳根子越发软了。
“真，真的？”沈燃都没想到柳疏真能答应他，“前辈是不是已经原谅我了呀？”
柳疏自然是没想着这么快把事情翻篇，可他这会儿的松口同意沈燃进屋了，否认都显得矫情起来。
最终也只能说了句：“试用期，先看看吧。”
却已足够沈燃喜出望外。
“保证不让前辈失望！”
换作从前，他只怕要缠着自己问什么时候才能转正，现在倒像是“试用”都知足了一样。
柳疏想着，有些好笑：“我先去洗漱了，你记得再要一床被子来。”
说完，头也不回地钻进了浴室。
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落在沈燃眼中，成了极难得的羞赧。
柳疏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是，这一次，他似乎从头到尾都莫名笃定，沈燃会愿意为了他收敛性子，变成他愿意接受，或者说，喜欢的模样。
他们一定会和好如初。
他应当比谁都清楚，沈燃到底有多在乎他。
甚至对这份炽热切毫不遮掩的在乎，隐隐生出贪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