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疏冷不防地听到任务目标黑化值涨到70的声音，下意识瞥了厄洛斯一眼。
又发什么疯？
厄洛斯初始黑化值就有60，属于已经疯得差不多的程度，让柳疏惊讶的也不是这个数字，而是……
他这次真的还什么都没做呢。
难不成是看到仇人了？
柳疏想着，让系统查了查，也没在宴会中找到厄洛斯那个渣男父亲。
小疯子的心思果然很难猜。
柳疏轻轻啧了一声，而后低头叉起蛋糕上的草莓。
管他呢。
小疯子内心戏这么多，指不定哪天自己就把任务完成了。
柳疏懒得同旁人多言，但想同他攀谈的人可谓数不胜数。
会说些什么他也猜得到，无非是让他平日多关照，邀他去出席自己举办的什么宴席或是活动，也有时是说自己寻见了什么新的好酒，邀他去品。
总归是些无趣又麻烦的事儿。
从前他也是敷衍着随意应付几句，如今多了个好用的工具人，连敷衍都不用亲自敷衍了。
厄洛斯也是没想到，他一个跟班似的人物，竟然在这种时候还要被拎出来给柳疏“挡灾”。
果然那么高的薪水不是白拿的。
不过这个活计……倒是正合他意。
他看不惯那些盯着柳疏，几乎要垂涎三尺的家伙很久了。
柳疏似乎看不出那些人对他的奉承和热切不仅是出于力量和权势——又或许他看得出那些心思，只是不在意。
总归影响不了他什么。
但厄洛斯受不了。
那是他如今最有兴趣的存在，在旁人这般窥伺的目光下，会令他有种所有物被觊觎的焦躁感。
许是明白他们都是同类人的缘故，厄洛斯很清楚这帮人都在想些什么。
无非是和他一样，想将那人拉下神坛，落入自己怀中，沾染一番红尘。
若是有哪日那人当真被扯落……做这件事的人，也只能是他而已。
在此之前，他反倒愿意将柳疏拱卫在他的神座上。
虽说……那人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守卫就是了。
厄洛斯此刻是柳疏的代表，对待那些上前搭话的血族权贵也不需要太小心翼翼，幸好他最会装出一副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好管家模样，此刻应付这些人也是游刃有余。
一批批来试探和套近乎的人都被这个软钉子不轻不重地挡了出去，说半点儿没有怨言自是不可能——从前好歹还能和柳疏说上两句话，如今对方身边多了这么个八面玲珑的新管家，就连这几句话都吝于施舍了。
可偏偏，那管家是柳疏的人，他们不满也好，怨愤也好，也不敢在柳疏面前露出什么形迹。
直到某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出现。
“可是柳公爵吗？”来人带着一脸谄媚的笑，“在下费格斯，弗里德尔城主，仰慕公爵已久，今日终于得见公爵真容，真是三生之幸。”
柳公爵原就不常露面，柳疏本人到来后更是懒怠，多的是连他面都没见过的血族新贵。
比如面前这位。
柳疏对费格斯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听他这么说，依稀想起来似乎是这些年新获封的子爵，没巴德看着讨喜，实力和势力都算是说得过去。
大多子爵的领地也不过是城镇大小，数量又多，在外也常以城主自称，也便于旁人辨认。
——至少方便了柳疏。
柳疏微微颔首，应一声算打过了招呼，厄洛斯也不需他吩咐，主动开了口：“城主客气了，不知城主来找公爵大人可是有什么事？”
这话的意思也很明确：没事就恕不奉陪了。
费格斯瞥他一眼，没有理会，继续朝柳疏笑道：“不知在下可有幸敬公爵一杯？公爵大人总不能连这个面子都不肯给我吧。”
年轻新贵大多都有些自命不凡的毛病在，哪怕不敢真在柳疏面前作威作福，这恭敬里也难免掺上几分得意傲慢。
偏偏柳疏最讨厌被人劝酒，闻言眉心微蹙，显然是有些不悦。
厄洛斯及时开口打圆场：“城主好意自是心领了，只是公爵今日有些不适，不如我代公爵喝了这一杯？”
哪料对方的目光只是在他身上轻轻一落，便嫌恶似的飞快移开：“你？”
虽然只有一个字，声音里也透着显而易见的轻视和不屑。
厄洛斯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寻思着回去就寻个时间宰了这家伙，才勉强维持住笑意。
却不料柳疏开了口，语调幽幽：“城主这是有什么不满吗？”
“公爵派个下人来敷衍我，未免太不给面子了吧？”费洛斯见柳疏神色淡淡，还没察觉到其中危险的意味，以为对方也不敢拿他怎么样，下意识有些口无遮拦了，“一个侍从而已，哪配喝我亲手敬的酒。”
此话一出，周围立即掀起一阵窃窃私语。
却不是向着费洛斯的。
而是——敢这么跟柳疏说话，这家伙怕是不要命了。
一般平日里眼高于顶的血族权贵，此刻愣是没一个人敢认同费洛斯的话。
果然是柳疏这些年低调了些，没再怎么动过手，才连这种不知轻重的家伙都敢冒出来了。
接下来的发展也不出他们所料。
柳疏笑了声，血红的眸子微眯，缓缓逡巡过费洛斯透着傲慢的面孔。
费洛斯像是在他的目光下逐渐清醒过来，神色间的傲气褪尽，血族本就苍白的脸色在这样的注视下越发白得可怖，嘴唇也不由自主地打起哆嗦。
他，他真是疯了，竟然敢这样和柳疏说话。
许是觉得将人吓得差不多了，柳疏才淡淡开口：“你又怎配让本公爵喝你敬的酒？”
还不待费洛斯开口求饶，就像是被人骤然扼住咽喉般，憋得脸色涨红，再无法吐露只言片语。
下一刻，整个人就被无形的力扔出了宴会厅的大门。
整个宴会厅顷刻间鸦雀无声。
柳疏只是静静坐着，莫说站起身，手都没有动一下，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与他没有分毫关系。
可在场之人又如何不知那股力量的来由。
片刻后，柳疏留意到踌躇着不敢上前的宴会举办者巴德，朝他绽开一点清浅的笑意，秾艳的眉目一时比灯火辉映下的金发更加耀眼。
“帮你清了个垃圾，不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