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
“姐夫大人，您.......竟然看这等污秽之物！”
“你好不正经！”
看着少年手中，那描绘着男女私密之事的图鉴，林倩兮脸颊火红，宛如受惊的小鹿般，连连倒退几步，“砰”的一声，撞在了门扉上。
“哎哟，你干嘛？”
“至于么？”
姜离摇了摇头，而后清了清嗓子，道：“倩兮啊，你仔细琢磨琢磨，姐夫身为已婚男子，漫漫长夜，本该有佳偶相伴，却只能独自观摩此物，聊以慰藉，这难道是我的责任吗？”
说到这里，他轻叹一声，故作沉痛状。
“这.......”
听了这番话，林倩兮有些语塞。
小脸上的怒气，竟是渐渐转化为深深的愧疚！
沉默片刻后。
她樱唇轻启，用蚊子般的声音道：“姐夫大人，若是这三年.......家姊有什么疏忽了您的地方，倩兮在这里替她向您赔罪了！还请您......宽宥则个！”
说着，她再次上前，双腿弯曲，纤腰低垂，对着那位身份尊贵的年轻姐夫，歉意的福了福身子。
关于姐姐林思妍的婚事。
外人或许不知内情，但她，却比谁都清楚！
三年前，神凰女帝御笔赐婚，一纸诏书，将大姐许配给了在帝都为质的越王世子。
第二日，两人奉旨在林家老家，距离帝都二百里的金陵城成婚。
新婚当夜，在女帝的安排下，朝廷礼部侍郎亲自主持婚礼，京城的一干达官要员到场祝贺，那位远在越国的亲家越王，更是送上了价值百万金的新婚豪礼。
那一年，虽然她才十三岁，却也是无比羡慕着姐姐，能拥有这等独一无二的旷世婚礼！
那一晚的金陵城，烟火璀璨，华灯昼夜不息，空前的繁华热闹，满城的百姓，都在为这对新人祝贺！
一个是武功冠绝当世，倾国倾城的天子近臣，一个是风度翩翩，身份尊贵的越王世子！
如此天造地设的一对，怎能不让人艳羡呢？
然而，事情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
第二日，她奉娘亲之命，跟小妹林沫儿，兴冲冲的前去为姐姐、姐夫奉茶，竟然发现.......
婚房内，仅有姐夫一人！
从姐夫轻描淡写的描述中，她们才晓得.......
昨夜，在送走了宾客之后，大姐便悄然离开，住进了东苑，徒留姐夫一人，独守西苑婚房！
平心而论，尽管对方是自己最崇拜仰慕的大姐，但她仍然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妥，甚至......可以说过分！
一时之间，也是有些心疼这位姐夫......
她自然不知道。
大婚当夜，刚好是这位姐夫大人，平生最开怀的时刻！
因为，他不仅捡到了传说中的金手指《天道罚恶薄》，还得以顺水推舟，远离女帝的移动监视眼位！
你林思妍想保持距离？那他喵的可再好不过了啊！
.......
过往记忆浮现。
林倩兮看着眼前丰神如玉，宛如天神下凡的姐夫，仍是觉得有些心疼。
“姐夫大人，倩兮也知道姐姐对你的态度.......总之，这些年.......真是生受你了。”
少女抿着唇，再次歉意的福了福身子。
“无妨，也就是有一点点心痛罢了，不值一提。”
姜离摆了摆手，顺手将手中的《春花秋月图志》放了回去，又自顾自的沏了杯茶，低眸吹茶道：“直说吧，你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嗯，好。”
见对方主动提及正事，林倩兮也是握紧了粉拳，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姐夫大人！倩兮斗胆请您.......”
“不要再去那些烟花之地了！至少.......”
“最近这段时日，请务必收敛一些！！！”
少女似乎鼓足了所有的勇气，一股脑儿的将话说完，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嗯？”
姜离微微一怔，随后放下茶具，无语的看着对方道：“不是吧，妹子，姐夫我勾栏听曲......这也碍着你了？”
“这倒不是.......”
话说到此，林倩兮也是豁出去了，咬着唇道：“姐夫您乃是身份尊贵的长辈，娘亲也常教导我们，要对您格外敬重，不可失了礼数！因此，这些年，无论姐夫您在金陵城如何玩乐，做妹妹的，也不敢妄言一句！但是这一次.......”
“这一次怎么了？”
姜离更好奇了。
林倩兮按了按胸口，继续道：“姐夫有所不知，过几日便是上元节，宫里传出消息，此次在帝都民间的上元灯会，陛下会亲自莅临，并且......还会在城中的未央宫里，举办极乐之宴，宴请本朝诸多功臣家族，这其中.....便有咱们林家！”
“不仅如此！女帝还钦点了您与姐姐，作为林家代表出席！”
“嗯，此事我亦有听说，然后呢？这跟我勾栏听曲有关系么？”
姜离又问。
“当然有关系，并且还很大！”
林倩兮道：“姐夫您想想，你跟姐姐的婚事，天下皆知，若是您在金陵城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传到了女帝和百官耳里，让姐姐在朝廷如何自处？女帝颜面何存？要知道.......”
“当年，陛下还是大周长公主的时候，您可是她的未婚夫啊.......”
说到这，林倩兮轻叹一声，似乎颇为感慨。
“不错不错，我家倩兮妹子长大了。”
姜离的目光从对方初具规模的胸口缓缓移开，“只可惜，你的担心多余了。”
“恰恰相反，我的所作所为，只会让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女大人，感到无比的愉悦安心。”
“啊？此话怎讲？”
林倩兮杏目圆瞪，一头雾水。
“倩兮啊.......”
姜离缓缓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来到了少女身侧。
看着面前小家碧玉的古风小美人，终究忍不住探出手，慈爱的拍了拍她娇美可人的脸蛋，
“正如你所说，三年过去了，你现下也是神捕府派驻金陵城的银衣捕头了，有些东西，得自己多去琢磨钻研，不然，怕是永远追不上你姐姐的脚步啊。”
事实上，自从他利用《天道罚恶薄》偷偷习得神功以后，便发现，女帝一直在林府外边，安插了朝廷「虹衣卫」的耳目，监视他的日常起居！
这些年下来，他也只能将计就计，演戏演全套，怎么纨绔怎么来。
“我........”
在这双温润如玉的凤眸，如此近距离的注视下，林倩兮脸蛋一红，心跳加速，身子霎时僵住了！
这三年来，在娘亲的教导下，她将这位姐夫大人奉若上宾，敬畏有加，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跟他，面面相对！
甚至......肌肤接触！
这一刻，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
这位身世传奇的姐夫大人，好像比平时更加好看，宛如发着光的天神！
「哎，也不知道姐姐怎么想的.......」
她心中竟是暗叹一句。
待她回过神时，面前那道长身如玉的身影，已然走出了门外。
“姐夫大人，这么晚了，你.......你要去哪！？”
她朝着门外喊道。
“勾栏听曲。”
门外传来一道淡定的声音。
“可是.......外面好似要下雨了！您......好歹带把雨伞吧！”林倩兮急道。
“啊，要下雨了吗？”
院子里，姜离停住脚步，望向夜空。
只见苍穹低垂，乌云翻滚，仿似随时都要下起暴雨。
“夜黑风高杀人夜，还正是应景啊。”
“也罢，雨夜带刀不带伞！”
姜离眼神渐趋锋锐，大步而去，身影渐渐融入黑夜之中。
是的，他今晚的目的，当然并非单纯的勾栏听曲。
而是赴一场约，杀一个人。
《天道罚恶薄》上的名字，又该添上一个了啊。
........
........
大周帝都。
帝宫，天女殿。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三名身穿暗红色飞鱼袍的男子，匍匐在地，一脸敬畏的看着，前方龙塌帘帐内若隐若现的窈窕身影。
“那越国世子姜离，今晚又出门了？”
龙塌上，传来一道清冷威仪，不怒自威的女声。
“回陛下的话，是的。”
正中间一名衣袍上绣着烫金巨蟒的男子，小心翼翼的道：
“陛下，这三年以来，咱们一直潜伏在林府外边，秘密监视着姜世子的一举一动，不敢有一丝懈怠，他平时的日常，无非便是呼朋唤友，流连于各大青楼酒肆之间，吃喝享乐，挥金如土......”
“哦对了，偶尔闲暇之余，姜世子也会在院内乘凉，翻看一些闲书......”
男子汗流如注，生怕有一丝一毫的疏忽。
“嗯？闲书？可是武功秘籍？”
女帝的声音变得有几分警惕。
“这、这倒不是。”
男子擦了擦汗，有些难以启齿的道：“回陛下的话，姜世子似乎.......特别钟情于一些春宫秘戏之作，看到兴起时，甚至还会即兴挥墨，亲自作画.......”
“噗嗤。”
一道悦耳的轻笑声传出。
殿下众人心中大惊，面面相觑！
这位历来在朝臣面前，清冷威严的女帝，竟然因为这样一个纨绔世子，公然发笑了！
“啧啧，朕与林爱卿自幼相识，知晓她与朕一样，醉心武学，对男色并不动心，这么说起来，这姜离，自家夫人不给，便自娱自乐，倒也是个妙人啊。”
龙塌之上，传来女帝颇为戏谑的声音。
“陛下圣明！这姜世子的确有点意思！”
见上司心情不错，虹衣卫指挥使，魏明城立马又献媚道：“陛下您知道吗？有一次，姜世子去逛青楼，喝得酩酊大醉，当时户部李侍郎家的公子也在场，便问他，姜世子，这越国安逸，还是帝都舒服？陛下猜他如何作答的？”
“他怎么回的？”
女帝的语气似乎也有几分好奇。
魏明城道：“那姜世子搂着几名风尘女子，当着众人的面，哈哈大笑，「此间乐，不思越也」”
“哈哈哈，好一个「此间乐，不思越也」！这姜离倒是活得潇洒通透。”
“如此以来......朕倒是更期待着在上元节的极乐之宴上，目睹这位大名鼎鼎的武谪仙转世真容呢。”
女帝的声音愈发的愉悦了。
沉吟片刻后，她玉手一挥：
“罢了，你等再去，再探！把他今晚的行踪，一并报告给朕！若是他行事作风依旧，以后......你们也没必要花时间在林府监视了，也省得林爱卿，心中不快.......”
“她啊，已经跟朕，抗议过很多次了，朕甚至都有点觉得.......她对这姜世子，很是疼惜，似乎有了感情。”
帘帐内，绝美高贵的天女大人，轻叹一声，以手抚额，似乎颇为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