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顺刚想拔剑相抵,对方却来势汹汹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柄月牙戟就要落在吕布头顶!
谁料下一秒,吕布轻描淡写间抬起一只手死死握住戟杆,另一只手负于身后,笑道:“文远,许久不见。”
“什么……竟是张辽?”高顺瞪大眼睛,拔出的贴身宝剑也不经意放下,目视张辽充满疑惑。
张辽撤下月牙戟,将头上军帽扶正,这才露出那副端正的五官,满面英雄气,身长八尺,英武之姿尽数流露。
“奉先!我有话问……”
吕布悄然观察四下,确定墙根儿无人才道:“文远,你我兄弟一两年未见,可想死为兄了,此番事三言两语说不甚清楚,随我回并州大营相聚如何?”
“好!求之不得!”
……
“李儒,今日之事你怎么看?”打道回府的董卓刚一坐下就迫不及待朝自己的智囊问道。
本来按照董卓的设想,一切都会进行的很顺利,收吕布为义子也是为了能够牢牢掌控彻底笼络住吕布。
只要自己身边有这个天下第一武夫,哪怕不让他领兵,也足以威慑群雄。
“禀主公,在下想问问,主公心中究竟是看重吕布,还是更看重那五万并州兵马?”李儒坐在下席给自己斟了一杯热茶吹了吹,旋即一饮而尽。
董卓哼了一声,自信道:“咱家为什么要选?咱家全都要!这天下第一的猛将和五万并州兵马,咱家都要握在手里!在咱家看来他们一样重要!”
“不过嘛……若真要选,咱家还是想要吕布多一些,毕竟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道理咱家还是懂得!”
李儒摇摇头道:“依在下看,此二者不可兼得也!若主公执意要吕布效忠,那五万并州军便万万动不得,若主公想要那五万兵马,则必须趁机除掉吕布,以绝后患!”
董卓神色一惊,大皱眉头道:“李儒,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再说咱家诚意招降吕布,不但赐他赤兔马与高官厚禄,还亲自与他说了一门亲事,怎可说杀就杀!”
“招降他是咱家,杀他也是咱家,这日后天下人谁还敢来投效?”
李儒捋了捋自己的八字胡,仔细想了想反问道:
“禀主公,在下原以为吕布此人极易掌握,虽勇猛过人天下无敌,但情智并无过人之处……可今日他所言所行,却让在下看他时有些模糊,试问在当时的情况下,谁人能对主公的提议不加以心动?”
“主公也说,您膝下无子,那么这位义子可是有很大机会能够继承西凉基业的……何不见牛辅将军都慌张成了什么样?但那吕布呢?不为所动,拒绝的义正言辞、有理有据!”
“在下说过,依照当时的情况,很难有人拒绝这诱人的利益?那么反过来说,能够拒绝并且如此淡定,岂又会是一介有勇无谋的匹夫?”
“我怀疑这吕布或许对主公以及西凉军有所图谋,不得不防……”
李儒话未说完,却引得董卓大笑起来。
“哈哈哈!李儒你实在是太多心多疑啦!要说图谋,咱家对他有所图谋还差不多!再说吕布此子,咱家是真心实意想拿下他的忠心,以后休要再提除掉他的话,以一个莫须有的推断便要自断臂膀,愚蠢啊!”
“此等人才如若不能为我所用,更加愚蠢!”
李儒眉头紧锁,对董卓的话不敢苟同,不过自家主公的脾性他也知道,只要董卓决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
不过李儒还是朝李肃问道:“李肃将军,听闻你与吕布是同乡发小,可否讲一些他青少时期的事情?”
李肃刚从心惊胆跳中回过神,恭敬道:“末将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吕布自少年时就与他人不同,八岁那年已可抱起百斤巨石,可谓是力拔山兮气盖世,长成后更是容貌威武,风流倜傥,宝剑眉合入天苍插额入鬟,一双俊目皂白分明,鼻如玉柱,口似丹朱,不少当地美人都对他芳心暗许……其中以严家小姐……”
李儒深吸一口凉气,捏的手指骨节作响,强忍着心平气和道:“李肃将军,我不想听风流韵事。”
李肃略有些尴尬,想了片刻直接做了个总结出来。
“吕布年少时体魄异于常人,性格则耀武扬威,一向志大才疏。行事莽撞且放荡不羁,却也是个不懂世间人心险恶,不会阿谀奉承,真性情的游侠儿,因容貌俊朗武艺高强,在五原郡颇有名望。”
“后来幸得两位名师指点,其中一人是童渊,另一人是王越,却并未被收为弟子,因此吕布那时不算出名。不过其真实性有待考究……末将也是听说罢了。”
“再往后,黄巾之乱爆发,吕布由郡守资助,在本地招募八百乡勇一路披荆斩棘,剿贼除恶屡立战功,被当时还是执金吾的丁原所赏识……然后到如今……”
“哦!我想起来了,传说吕布出生的时候,身上三只残缺龙魂游弋,更得仙人点拨……”
李儒抚头一叹:“这些传说就不必说了,世上哪有什么仙人,龙魂更是无稽之谈。”
“不过他竟得童渊与王越的指点,倒让人吃惊,这两位一个被誉为枪神,一个被誉为剑圣……怪不得此子弓马娴熟武艺精湛,这是集了两家之长学为己用,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李儒先是感叹一番,又疑惑道:“李肃,你刚才说吕布不懂圆滑世故且无心机,可今日宴上一观,比之以前如何?”
这句话算是问到了李肃的心坎儿里!
自打昨日深夜与吕布一见,李肃就觉得这厮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哪还有之前的一丝一毫的影子?
在见到吕布之前,他甚至想象过见面后的样子,想着吕布可能还会像往常一样对人无戒备之心,并且没有主见,一劝就倒。
可事实却与之相反。
一切都像是吕布早有准备般,他才刚表达出要投效的意思,丁建阳的脑袋便从几十里外当做“礼物”送来。
也就是说吕布早就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并且从一开始就已做出决定,之所以与自己把酒言欢云云,都是虚与委蛇罢了。
“实不相瞒……主公,李大人,这吕布确实和之前不太一样,给我的感觉变得尤为深沉,末将已经不能凭借着之前的印象对他作出判断了!”李肃脸色赧颜不堪,现也不知招降吕布究竟是福是祸了。
李儒一副“我就猜到如此”的模样,转而朝董卓郑重说道:“主公,在下有一言望主公务必采纳!”
董卓虽说没太在意,不过李儒的话他该听还是要听一下的,当即点了点头以示同意。
“吕布要用,但并州兵马必须要由主公您亲自掌控,且日后万不可给吕布独自统兵的机会!可封他虚职,留在身侧便可,待数年以后若此子忠心日月可鉴,再重用让其统帅三军亦不晚。”
董卓哈哈一笑,指着李儒笑的身上肥肉抖动,良久才道:“这咱家岂能想不到?虽说咱家对吕布甚至喜爱,可他总归是降将,不是咱家嫡系啊……咱家自不会亏待了他,甚至在别的地方去弥补他,可这并州狼骑,嘿!咱家可不能放过!”
“行了,咱家要去午睡了,明日大事得养足精神。”
董卓伸了个懒腰,也不管依旧在堂的李儒与李肃二人,揽着两名小妾去往厅后一龙戏双凤去也。
见董卓离去,李儒的眉头却始终未舒展开,心有郁结,自语道:“这吕布其实是不能留的……若杀了也着实可惜,但愿日后不会与主公为敌才好!”
李肃见李儒心忧不已,出言提了个没谱的建议,支支吾吾道:“李先生,最近许劭游历来到了洛阳,何不找他给吕布相面?听说许劭此人相面一绝,不轻易开口,若是开口必定相中,或许?”
“哦?就是那个给骁骑校尉曹操相面的名士许劭?听说他给曹操相了个什么‘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世间之事皆在人为,这些东西还是不要信的好,吕布的事我回去再好好琢磨琢磨。”
李儒从来不信怪力乱神的迷信,否则也不会用出焚城绝户之计,违背天理人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