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府上。
“将军,主公急召,还请立刻前往本阵大营!”
这样的场景在许多府邸中重现,牛辅、张济、贾诩、李肃等等,所有不在大营的将校全部都被召集了起来。
“奉先哥哥,看来应当是徐荣到了,董卓这老贼迫不及待要动手了。”
张宁半夜才归来,也不知在哪忙活了一夜,脸上透露着一丝憔悴。
她起身走下床榻,替心爱之人披甲束冠。
吕布宠溺的刮了刮张宁的琼鼻,轻声道:“宁儿,宫中可都准备妥当了?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时不我待了。”
张宁拿起梳子将吕布的披肩长发梳理整齐,束发紫金冠轻戴在顶上,这才神色满意。
做完这一切后,张宁才乖巧道:“奉先哥哥放心吧,何后与小皇帝都已经知会了,负责策应的人马有张辽新训的勾栏部,若发生变故,高顺的陷阵营也整装待发,随时可换上黄巾装扮当做贼寇进行阻拦。”
“有宁儿相助,我何愁大业不成?辛苦你了!”
吕布轻轻抱住张宁,闻了闻散发余香的青丝,心神一阵安宁。
“宁儿才该感谢奉先哥哥,当年流离并州,若不是遇上你,说不定宁儿已经不在世上了。”
“说起这些都得感谢你父亲,他不留下道印,你我又如何冥冥中相会于并州?”
“好了奉先哥哥,这些儿女情长的话留待日后再说,你快前往大营吧。”
“好!”
直到吕布远去多时,张宁才幽幽一叹,换好衣裳也出了府,径直朝皇宫方向走去。
虽说昨夜已经准备颇多,只待东风起,可张宁还是不够放心。
此前张宁口口声声说能娶到蔡琰,会对吕布有莫大臂助。
可吕布自己心里却门清的很,这些年张宁才是他最大的臂助,超越了身边任何一人。
二人间配合的一直都相当默契,男主外,女主内。
吕布忙于军务政事,在外征战胡羌难归,张宁则在家中坐镇。
联合黑山军最初就是出自张宁的手笔。
……
夏秋交替之际,天边烈阳还未彻底升起。
秋风吹袭大地,不似夏风那般燥热难耐,这股凉风反倒使人神清气爽。
西凉本阵大营,三军尽列其外,校场旌旗风拂过,猎猎作响。
擂鼓声响彻天际,肆意咆哮,回荡于司隶大地,震撼人心,久久不散。
整座洛阳城的百姓,隔着数十里,都能听到这擂鼓呐喊声,个个都驻足在街道上,心神不宁,只当是又要打仗了。
校场上,一位年近五旬的老将站在高台,他身形瘦削,白须飘扬,却给人的感觉无比坚实有力,头戴金边盔,身披连环甲,手持将剑号令三军,瞳孔中满是严肃坚毅。
“徐帅!主公到了!”
华雄站在诸将士前列,高喝一声。
“嗯。”
徐荣淡淡回应,猛然间将剑遥指苍穹,用力三刺。
“西凉威武!战无不胜!”
“西凉威武!战无不胜!”
“西凉威武!战无不胜!”
西凉军团嗔目怒吼,如此军容,令人心駭。
就这么一支所向披靡、战意高昂的军队,若非日后天下十八路诸侯齐聚讨贼,倾尽天下诸侯之力,恐怕还真不可能成功。
而且所谓的成功也仅仅是将董卓从洛阳撵了出去,并未伤到西凉根基。
不然董卓被吕布刺死后,李傕郭汜怎还能拥军十数万卷土重来?
这些都是董卓留下的老底。
“哈哈!好!好啊!有此等军容,咱家大业焉能不定?徐荣何在!”
董卓营前下马,身后诸将左右分列两队。
被解了兵权的牛辅赫然也在其中,只是已不再和以前一样居于首位,落后于李儒之后,硬生生夹在吕布前面。
看他这般倔强,吕布感到想笑,到了这般田地还是不愿服输啊。
徐荣走下高台,将剑回鞘,脱下顶上盔夹在臂弯下,朝董卓行跪礼道:“末将徐荣,参见主公!”
要说董卓为何这么喜欢徐荣,除了徐荣本是无根浮萍好掌控以外,就是喜爱他的作风与能力。
见主卸盔,并没有明文规定,可也算一种礼节。
西凉军中除了徐荣,还没有第二个人会这般做。
“快快起身,徐荣啊徐荣,你可教咱家苦等啊!真是想煞了你!没你徐荣在侧,咱家都没解忧之臣啦!哈哈!”
董卓展颜大笑,亲自将头盔为老将戴上,大手一挥道:“众将随咱家入帐!共商大业之举!”
诸将紧随董卓身后,鱼贯而入。
吕布的视线紧盯着徐荣,这位老将似心有所感,回过头来淡淡点了点头,算是二人间第一次碰面打了个招呼。
吕布暗暗称赞,这位就是公认的董卓麾下最能指挥大军打仗的老将,果真风采不凡。
如若记得不错,老将徐荣在日后还亲自引军击败了曹操、孙坚,战绩斐然。
只可惜却死在了内斗里,董卓死后没多久,就被迫与李傕郭汜交战,期间被胡轸出卖,最终死于乱军之中。
如今看来应该不会重蹈覆辙,胡轸已经先一步投胎去了。
“咱家今日召集众将,仅有一事!上承天意,下顺万民,改立帝君!”
“如今我西凉大军二十余万,陈兵于洛阳城外!天下再无可惧!”
“待大事已成,诸位将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若咱家能再进一步……诸位可就是……!哼哼!”
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一出,满帐顿时“嘶”声一片,诸将脸上皆露出狂喜之色。
唯有徐荣悄然皱眉,却什么话也不说。
还有一位贾姓校尉,低垂的眼皮睨了眼董卓,面无表情。
吕布心中对董卓的话嗤之以鼻,董卓的野心其实是很大,他有想做皇帝的想法。
一直都有。
毕竟能够将庙堂天子摄于掌上玩物,有再进一步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
否则按照原有轨迹,也不会听得汉献帝要禅位于他,就听信了王允的谗言屁颠屁颠的真跑去接受禅让大礼了。
这也导致身边没有过多将士护卫,才被吕布一击得手,斩杀于禅台之下。
只可惜目前他有贼心还没贼胆,他敢毒杀废帝,却不敢自立为帝。
最多也就口嗨出来给西凉将校画个大饼,激励臣心好忠心卖命。
单从这一点来看,董卓就远不如后来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
人家曹老板才是手段高明的玩家。
“安静!咱家有军令下达,待会儿诸将依令行事!”
“令,徐荣坐镇大营,引十万军驻守此地。”
“令,李傕、郭汜镇洛阳以东,引军两万把守隘口要道!”
“令,华雄、张济镇洛阳以西,引军两万……!”
“令,李蒙、王方镇洛阳以北,引军两万……!”
“令,贾诩、李肃镇洛阳以南,引军两万……!”
“其余人马随咱家进城!”
“以上诸将,你们的职责只有一个!给咱家把整座洛阳城围的水泄不通!不准有一人出城,不准有一人奔赴洛阳!别忘了这天下之大,还有许多地界并不在咱家的治下!”
“至于城中,已有咱家的胞弟、左将军董旻安排一切,从今日起,咱家将彻底掌控这大汉天威所在之地!”
“奉先,你与李儒随咱家入宫!”
孤零零的牛辅浑身发抖,咬牙壮胆问道:“主公,那末将呢?”
“你,就与徐荣留守大营吧,若嫌闷得慌,回家待着去!”
董卓一挥宽大袖袍,冷着脸踏出大帐。
吕布与李儒紧随其后,其余众将与兵马相继行动起来。
吕布眉眼间露出一抹阴郁,悄然暗叹。
大汉,要变天了。
这一变,就是天下动乱的先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