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吕布像往常一样早早就来到院子里活动筋骨。
这是他常年以来保持的习惯。
想到昨夜董媛的暗示,吕布暗自苦笑,当下还不是他沾花惹草的时候。
只好当做不懂董媛何意,强装镇定的走了,留下幽怨无比的董媛在风中凌乱。
不过她这举动倒是苦了张宁。
吕布被董媛那双勾魂夺魄、充满欲望的眸子撩拨过后,回到府上就将已经熟睡的宁儿狠狠折腾了半宿。
到现在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恐怕不到半晌午是起不了床了。
“喝!喝!喝!”
正欲热身的吕布,忽然听到小院传来阵阵娇咤,不由感到惊奇,悄悄走了过去。
只见严玲绮手持一柄八面汉剑,那剑越舞越快,就像一条银龙绕着她上下翻飞,左右盘绕。
她舞起宝剑来静若伏虎,动若飞龙,缓若游云,疾若闪电,稳健又潇洒。
吕布悄悄打量了好一会儿,越看眉头皱的越紧,这剑法实在是眼熟了。
怎么有点像王越的擒剑术呢?
这小妮子剑法既凌厉又不失灵动,功夫确实不错,恐怕十个八个大汉都近不得身,也难怪她敢孤身勇闯天涯,从并州一路跑到洛阳折返。
“玲绮,你这剑法是何人所授?”
吕布踱步走出,疑惑看向女儿。
严玲绮见吕布出现,黛眉微微上扬,剑法陡然愈发凌厉,直朝吕布刺来!
吕布也丝毫不含糊,面对女儿拔剑相向,非但没有生气,反倒爽朗笑道:“乖女儿,你可真是太孝顺了!”
说罢,两根手指瞅准时机,猛然夹住突刺而来的剑身,另一只手则顺势从严玲绮手中将剑夺下。
“玲绮,你这剑法练的不错,就是欠火候,还得多打磨打磨,积累一些实战经验才好。”
吕布夸赞一番,将剑又丢了回去。
“哼,早晚有一天我一定要比你还厉害,到那时再狠狠地教训你这个不孝爹!”
少女翻了个白眼,随手将剑插在地上。
吕布笑着来到她身前,牵着她的手缓缓坐在石阶上,宠溺道:“你要真想教训爹,何必等到那个时候,现在就可以,爹保证不还手。”
少女鼻头一酸,扭过头去没好气道:“才不要!万一……伤到你了怎么办……”
严玲绮话到最后越说越小,几乎要听不到。
吕布揽过女儿的肩膀,柔声道:“要是伤一下就能消除你心里的怨气,爹也是心甘情愿。”
“不可以!”
严玲绮一听这话,顿时慌乱,连忙转过身严肃的盯着狗熊爹,“我不准你受伤!还有,除了我,你也不能让任何人伤到你,爹是我的,要教训爹也只有我可以!”
吕布一脸慈祥老父亲的模样,重重点了点头。
下一瞬他才突然回过神来,惊喜道:“玲绮,你叫我什么?”
“啊?”少女俏脸儿微红,眸子慌乱,轻啐道:“你听错了,我可没叫你爹……”
吕布愣了片刻,朗声笑道:“好好,是爹听错了。”
“玲绮,能跟爹说说,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还有你这一身武艺是跟谁学来的?”
少女凝视了吕布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渐渐进入回忆之色。
原来当年严柔被逐出河阴县无处可去,有家却又不敢回。
毕竟当时怀有身孕,而她那个窝里横的父亲又不待见,生怕冒险回家,不但腹中胎儿保不住,恐怕自己也一样凶多吉少。
无助的严柔走到一处河边,她绝望间想到了投河自尽。
足足在河边孤独的坐了一个晚上,冥冥中感到有人踢着小腹,这才收回思绪,放弃了轻生的念头。
她有想过孤注一掷前往边关找吕布,可她一个二八年华的怀胎少女,又能走多远的路?
恐怕在半路就会遇到突发事件,香消玉殒。
穷途末路的严柔最终还是趁着夜色悄悄潜回了九原县,去了吕布与南华曾经居住的草庐。
在那里她也看到了昔日吕布离去前留下的书信。
【柔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我已经在前往边关的路上,我等了你许多日,却最终没能等到你,算是我最大的遗憾,毕竟经此一别,也不知我们有没有相见的可能。】
【战阵之上,命如草芥,纵然我有信心,可前路依旧充满了未知与坎坷,不过你放心,哪怕拼上这条命,我也一定会血拼出一个前程!】
【待日后荣归故里,以将军的身份明媒正娶,想必二老也不会再有闲言碎语,那时我吕布就能配得上你了。】
【对了柔儿,你还不知道吧,老家伙走之前给我表了个字,叫奉先,你可是我第一个告诉的人,等我及冠之后就能用啦!】
【无论怎样,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等我回来!】
严柔泪流满面的将信看完,紧紧揣到怀里,轻抚着小腹,虽说步入绝境,依旧露出一抹幸福之色。
“柔儿……是你回来了吗?”
惊喜的妇人声音从严柔身后响起,妇人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惊动了什么人。
严柔心房波澜顿起,豁然转过身扑进了夫人怀里,带着哭腔道:“娘……柔儿好想你……”
严母紧紧抱住女儿,小声哭泣:“娘的好柔儿,真是苦了你了,我命苦的孩子啊!”
自从得知女儿因怀了野种被张家以暴毙的名义逐出门户,严母日日都在提心吊胆。
不管严隆与严家人再怎么不待见女娃,可这终究是她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孩子,血浓于水的亲情没人比她更懂。
这些日子,每个晚上她都会悄悄在府前与草庐来回奔走,希冀着女儿或许会回来。
没想到老天保佑,苦等了半月,终于等到了心心念念的孩儿。
“柔儿,你告诉为娘,那腹中胎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严母轻轻擦拭眼泪,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可还是问了一遍。
严柔踌躇良久,道:“娘你别问了……我不会说的……”
“是吕布……?”
“娘……别问了……”
严母幽幽叹息,事到如今,问与不问已经没区别了。
“柔儿,娘身上带了许多贵重的首饰与财物,都给你包起来了,天亮之前便走吧。”严母强忍住心里的悲怆,说出了最残忍的话。
严柔浑身颤抖道:“我……我能留下吗?柔儿好怕……”八壹中文網
“不!一定不可以!柔儿,你那个没有人性的爹发誓要将你腹中胎儿害死,再把你浸到猪笼里去!”
“他甚至,甚至已经将你逐出了家门,和你断绝了一切关系,就算如此,他还是不愿放过你!”
“柔儿,你不能在这里待得太久,听娘的话,早些离去,千万不要让人看到!”
“离开五原郡,隐姓埋名,走的越远越好!”
严母恨得咬牙切齿,他恨得是自己的丈夫,亦是吕布那小子!
这两个男人,简直就是她们母女二人的灾星!
凌晨时分,天依旧被黑幕笼罩。
少女在母亲的陪伴下最后望了一眼家乡,毅然决然的离开了这座充满回忆的城!
“后来,母亲一路颠沛流离,怀着我逃到了上党郡,在那里寻了一处隐秘地方落了脚。”
”自打我记事起,就不止一次问过母亲,我的父亲究竟是谁,她一直不肯告诉我。“
”最近的一次,只说我的父亲是一位勇猛无敌的大英雄,此刻正在洛阳办大事,不容被分心耽误。“
”直到上次我偷跑出家门,回去之后吓到了母亲,她才肯告诉我,你这个大狗熊的名字!“
严玲绮眸中水雾弥漫,也不知是想到这些年的难处还是母亲受过的磨难。
“柔儿……”
吕布喃喃自语呼唤了一声,旋即眸光坚定起来,凝视着玲绮正色道:“往后天下纷争大乱不休,此事不宜推迟,我们明日便动身!”
上党郡,那可是盘踞在太行山脉的黑山军活动区域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