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驾!快护驾!”李儒大惊失色,一时搞不清楚状况,连忙挥袖大喝。
宫中的禁军们总算回过神来,如潮水般涌上白玉阶!
“华雄!快快拦住他!”董卓猛地将身旁的华雄朝前推去,正好推到赤兔马冲击的正前方。
华雄脑袋上满是问号,指了指自己,脸色惨然无比。
让自己拦?
鬼知道温侯究竟发的哪门子疯,这种情况下,明摆着谁拦谁死啊!
“怎么办!怎么办!脑子,脑子快转起来!”华雄紧握着战刀,吞了口唾沫。
他眼眸一瞥,正好看到断臂哀嚎的牛辅,旋即想起吕布那声大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定是这夯货又惹到了奉先将军,本将军就送你一程!
“牛辅将军救我!”华雄一声轻喝,抓起牛辅的另一只独臂就将其挡在了自己身前。
“啊!放开我,快放开我!华雄,你这个挨千刀的!”牛辅咒骂不已。
赤兔马至!
吕布神情冰冷,拔出腰间战剑,对着牛辅的脑袋直劈落下!
这等变故发生的实在太快,仅在短短几个呼吸间。
在场众人尚处于懵逼状态,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
“牛辅知错!温侯饶我一命!”牛辅下意识举起单臂去挡这一剑。
下一秒,半只手掌血肉横飞,无力的掉落在地面上。
牛辅呆呆的望着仅剩的半只手掌,再次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
“奉先!快快住手!”董卓气急,急忙扯住了吕布的手臂,他身为西凉之主,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吕布将牛辅活活削死。
吕布耳朵微动,听到了身后甲胄碰撞的声音,再次握紧了战剑。
“全部退下!这是咱家的爱将,朝廷亲封的温侯!护的哪门子的驾!”董卓挥袖大喝。
见一众西凉军依旧堵在白玉阶上,董卓怒道:“还不快滚!”
他虽不知吕布究竟缘何发疯,但依着目前的形势看,和牛辅肯定脱不开关系!
而且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刺激吕布了!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数十万反贼欲要作乱,正是用人之际!
无论如何都不能没有吕布!
就像对待徐荣一般,寻常时可以不让他拥有指挥权,大权全部交由牛辅。
可若一但开战,必须还是得让徐荣去领军。
如今各路诸侯来势汹汹,更需要吕布镇镇场子了!
“奉先呐!咱家这张老脸算是搁下了,不怕人笑话!但你总得给咱家个面子吧!哎呦哎!”
“若是有冤屈,你尽管告诉咱家,咱家一定替你做主!就在这长乐宫前,当着陛下和文武百官的面儿!如何?”
前不久还满面杀气,淫威浩荡的董卓,这会儿是真的急了,苦着脸不停晃着吕布的手臂。
吕布收剑入鞘,跃下赤兔,漠然道:“末将,拜见陛下、相国。”
董卓总算松了口气,擦了擦脸颊上豆大的汗珠。
刚才真是吓死个人了。
“快去传太医!给牛辅止血包扎!事情没搞清楚前,免得他失血死了!”董卓恨恨瞪着已经昏厥的牛辅。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他平复了下心情,这才打量起吕布来。
发现吕布似乎也好不到哪去,同样负伤在身,且满身血污,快没有个人样了。
“奉先,快给咱家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董卓迫不及待的询问。
吕布用毫无感情的语气陈述道:
“昔日,末将启程前往上党的当晚,遭遇西凉铁骑追杀,致蔡公之女与小女险些丧命铁蹄之下。”
“今日,末将归途偶遇相国差遣的斥候,却没想到那竟是牛辅麾下都伯,确定了末将路线之后设伏于小平津关外密林,半年前胡轸将军陨落之地!”
“若非末将于上党得好友张杨襄助,派了护卫跟随保护,恐怕末将与家眷早已埋骨在了密林之地!”
“还有,并州军大营,在末将离开之后,遭遇了走水与刺杀,导致高顺身受重伤,甚至还有歹人在温侯府内投毒!”
董卓总算听了个明白,不敢置信道:“奉先,你是说这一切,全是牛辅干的?!他敢派西凉铁骑追杀你?!”
“可有证据?!”
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西凉铁骑乃自己的嫡系劲旅,在没有自己命令的情况下,竟敢私自出营,追杀的还是吕布!
吕布冷笑道:“证据?恐怕李郭二位将军,比谁都要清楚!”
“李郭?李傕郭汜?!”董卓大怒道:“李傕郭汜何在!快滚到咱家眼前来!”
很快,躲藏在人群后方的两人扶着头盔跌跌撞撞赶来。
“给咱家如实说!奉先说的是不是真的!”董卓质问道。
“这……这怎么会是真……”
“真……真……”
二人吓得一哆嗦,话竟说岔开来。
董卓气的头脑发晕,恶狠狠道:“谁敢说半句虚言,咱家即刻斩了他!尔等看看那斩首刀,是否锋利!”
李傕赶忙道:“真的!是真的!温侯所言千真万确!主公,我等也是没有办法!我与郭汜劝诫过牛将军多次,但是都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甚至还扬言若不听他的话,要将我二人挫骨扬灰啊!”
郭汜也跟着不停地点头,“李傕说的都是真的!”
“呀啊啊啊!牛辅!你当真是气煞老夫!”董卓愤怒到极点,一脚将昏厥的牛辅踹醒!
牛辅醒来也察觉到了情况不对,当即又晕了过去。
“咱家说了,特殊时期,胆敢暗中起乱者,杀无赦!他竟还敢顶风作案!”
“分明是没把咱家这个岳丈放在眼里!”
“来人!给咱家把这厮押入大牢,单独羁押!”
“还有你们两个,呸!不中用的家伙!太让咱家失望了!”
董卓指着李郭二人的鼻子破口大骂,又道:“下去各领五十军棍,滚!”
二将急忙谢恩,飞快跑了下去。
还好只是打几棍,最多躺上十天半月的,总比牛辅这残废了的夯货好。
“李儒啊,这就是你给咱家说的,牛辅在营中安排防务?!”董卓死死盯着李儒。
李儒面容苦涩,长叹道:“主公,此事微臣是真的不知,微臣如何能想到牛辅已经疯狂到了这种地步。”
“哼!想你也是被蒙蔽了双眼,这次咱家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
“奉先呐,让你受了这等委屈,咱家……咱家心里也苦啊!”董卓轻抚着吕布的手背,语气中满是自责。
见吕布总算没有太大的应激反应。
董卓这才转头望向小皇帝,道:“陛下啊!咱可不能让忠臣因受了委屈而寒心,总得有所表示吧?”
刘协怔怔的瞧着吕布,不知年幼的内心中在想些什么,直到听见董卓与自己说话,才回过神来。
他自觉地从怀里掏出一卷空白诏书递给了董卓,满脸皆是无奈之色。
董卓手拿着诏书,朝阶下看戏的文武百官宣读:“奋武将军吕布,自任以来,诛贼寇、荡寰宇、镇司隶,任劳任怨,劳苦功高,特擢升为镇北将军,钦此!”
“奉先,接旨吧!”
吕布看着眼前这空白的诏书,心中不禁发笑,天底下这般荒唐的事儿,恐怕也就董卓能干的出来。
“末将接旨,谢陛下,谢相国!”
董卓长舒了口气,感到心力憔悴,摆手道:“好了,这场闹剧就到此为止吧,咱家也算是赏罚分明。不过这身子实在是乏了,让人都散了吧。”
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接连退场。
吕布也不再多留,经过半天的血斗拼杀,又单骑闯宫,他也不过是凭借着一口意气在强撑着。
“在下斗胆恭喜将军,如今主公麾下,除了其胞弟董旻,将军可是唯一的重号将军了,其官职晋升的速度,简直让人望而生畏。”
这充满戏谑的声音从吕布背后传来。
吕布牵着赤兔马的缰绳,微微撇过脑袋,斜睨了眼那人,嗤笑道:“文和?本侯未去找你,你竟自己送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