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浴房里有张粉色的小凳子,是这个灰色空间里唯一的一抹亮色,实在显眼,也实在格格不入,不用问,肯定是傅凌枭那位死去妻子的东西。
慕星把小凳子拎出来,放在男人头部前面的地上。
去洗干净手,坐在小凳子上帮他按摩头部,目光触及到他新长出来的白色发根,她心口微窒,忽然听到男人问她:“烟烟,你帮别人治过病吗?”
慕星立即敛起心绪,眉梢微挑,“怎么?怕了?”
“不怕,其实我想问的是,你有没有这样照顾过别人,尤其是你那个未婚夫,你有这样照顾过他么?”
傅凌枭刚说完,又马上道:“算了,你别回答我,我知道了只能吃醋,什么都改变不了。”
幼稚。
慕星在心里吐槽。
过了几秒钟,男人突然转过头来,又问她:“烟烟,你有没有这样照顾过他?”
慕星皱眉看着他,“你不是不要我回答吗?”
“不正面回答,那就是有了。”
男人自顾自的下着定论,眼眸一点点的垂下去,看上去难过极了。
慕星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好手好脚,眼睛也不瞎,不需要我照顾。”
闻言,傅凌枭眉眼一抬,扬起几分惊喜,但是不过两秒,他的神色又淡了下去,“可就算你没照顾过他,他还是你的未婚夫,而我什么都不是。”
“你够了啊,傅凌枭,别没事找事!”
慕星冷下脸,语气带有几分不耐。
眼看着男人蹙起俊眉,又要摆出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她立即捧住他的脸,直接把他的头往前扳正,警告道:“不许再啰嗦了!”
男人点了点头,果然没再说话。
帮傅凌枭按摩放松好头部,慕星消毒了双手,打开针灸包,取出银针消毒,道:“我要开始施针了,你尽量放松自己,如果受不了,一定要告诉我,不要强忍,这样我才能更好的判断施针的力度。”
正事当前,傅凌枭也不再与她逗趣,沉声应道:“恩。”
慕星轻呼了一口气,凝神静气,手持银针,缓缓刺入傅凌枭脑部的穴位,她所针对的,都是脑部的大穴,失之毫厘,轻则永久失明,重则要了性命。
确实铤而走险,万分之一的成功率也是真的。
但她没说的是,万分之一的成功率,加上她,那就是百分之百的成功率。
而且,她要治的,不仅仅是傅凌枭的眼睛……
三个小时后。
慕星收了针,抬眸便看到,傅凌枭的双手紧抓着浴缸的边缘,骨节都泛出了骇人的白色,可他从头到尾,没有动过一下,也没吭过一声。
能耐力惊人,想来也是,否则拖着这样一副病躯,他也撑不到现在。
慕星知道施针过程有多痛苦,那时担心傅凌枭受不了,才让他不要忍着,但其实,能忍下来,对于治疗效果是最好的。
她很高兴他能扛下来,可看到他这样习惯性的硬撑,她又忍不住心疼,将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不是让你不要强忍吗?你又不听我的话。”
傅凌枭松开紧咬的牙关,低声安抚她:“我没事,别担心。”
药浴已经凉了。
男人的手是冰冷的。
“我扶你出来。”
慕星从柜子里拿出浴袍,挂在手腕上,闭上眼睛,去扶傅凌枭。
傅凌枭现在已经虚弱至极,更想躺着休息,但他不想让小丫头为他担心,借着她的力强撑着起身走出浴缸。
待男人站稳,慕星将浴袍递给他,转过身去,道:“你今天不能洗澡,忍耐一下身上的药味。”
“恩。”
傅凌枭自然一切听从她的。
慕星等他穿好浴袍,洗漱过后,将他扶回房间,照顾他在床上躺好,“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烟烟。”
傅凌枭拉住她的手,“今晚能不能不走?”
男人脸色苍白如纸,一副近乎渴求的姿态。
慕星一直努力的保持着清醒,看到他这副模样,还是不由得有些心软,她在床沿坐下,抬手轻抚他蹙起的眉心,“睡吧。”
她没有答应留下,但好在也没有马上离开。
哪怕多在一起一秒钟,傅凌枭也已经很满足。
他将她柔软的小手紧握着手心,阖上双眼,施针时强忍住那撕裂灵魂般的痛楚,耗尽了他仅有的精力,不多时,他便失去了意识。
慕星见他睡着了,小心翼翼的抽出手,帮他掖好被子,起身走出主卧。
以往跟在傅凌枭左右,与他形影不离的云拓,今天一直不见人影。
慕星有些奇怪,下楼问了吴管家,吴管家并不清楚云拓的行踪,她只好给他打电话。
哪怕在守卫严密的御尊庄园,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傅凌枭,他现在实在太虚弱了,需要人贴身保护。
与此同时,盛世金樽酒店。
总统套房内,灯光全被熄灭。
巨大的落地窗前,女人双手撑在玻璃上,指尖因为用力的缘故,边缘泛着浅浅的苍白,清冷的月光莹莹洒落在她凝脂般的脊背上,白的晃眼。
身形健硕的男人从身后扣住她的腰,气息火热,发了狠的要将她的击溃。
破碎的低吟不断从红唇溢出,黎绘衣觉得自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已经记不清究竟在海上浮沉了多久,只能任由那巨浪不停的席卷淹没她。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在偌大的房间里回荡。
云拓一把将黎绘衣抱起,迈着大步走过去捡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立即敛起粗重的呼吸,“顾小姐。”
慕星淡声问:“人呢?”
这时,黎绘衣意识混沌的轻恩了声,云拓急忙将她摁进怀里,心脏砰砰乱跳,强行保持沉稳,“在外面,什么事?”
而那边,慕星已经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个时候把他叫回来,就显得有些过分了。
“没事,你继续。”
慕星挂了电话,回到主卧守着傅凌枭。
这边,云拓看着这短促的通话,皱了下眉,丢开手机,抱着黎绘衣去到床上。
努力在半个小时内结束,他快速洗了澡。
黎绘衣侧身躺在床上,看着他穿衣服,碧蓝的双眸情态潋滟,勾人心魄。
云拓喉结滚动,穿戴整齐,过去单膝跪在床沿,俯身亲吻了下她的红唇,“傅爷那边可能有事,我回去看看。”
“跟班先生慢走。”八壹中文網
她的嗓音还是哑的,在他身下喊哑的,他们相互索取的时候,她明明那么热情,可是一结束,她又是这副漫不经心的态度。
云拓有些苦恼,但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