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雷坦之死(1 / 1)

银子弥喝了口茶,说:“尔雅,今天约你出来,一是让你休息休息,待会儿请你吃顿饭。二是我听说你昨天去了黄花山总部,却不能进入主楼,失去了权限。”

尔雅的唇角泛起一抹淡淡苦笑。作为异类,受到一些猜疑也是合理的。自己身为鲛人,却供职于诛鲛士组织,这事儿怎么看都有些奇怪。银子弥却为尔雅遭受的不公感到生气:“我找荣师谈谈!”

尔雅忙说:“组长,不必了。你和荣师都信任我,这就足够了。”

“你身处危险漩涡,还这么拼命,去年就找回了七具诛鲛士的遗骸,亲手捧回了忠骨堂,他们还有什么屁话可说?组织上不给你发奖牌就算了,还放任一群小人在背后造谣……”“组长,别生气,我在人世这么久,这种事早就淡了。”

尔雅反过来安慰银子弥,给银子弥的茶杯里续了水。“当初我要进组织,你是不肯的,就是预见到往后的麻烦,担心我承受不了。那我既然决心加入,就不怕危险,更不怕谣言了。”

尔雅曾经说出“愿以死相报”的话,不仅是报银子弥的救命之情,也是报答银子弥的知遇之恩。银子弥叹口气,压下了自己的怒火。最近如果不是荣师从中斡旋,以银子弥的脾气,早就冲到总部展开怒怼。银子弥一向特立独行,遭致某些高层不满,这本是行动人员与行政官僚的天然矛盾。尤其是大士团的占恩,坐在办公室发癔症,就是横竖看银子弥不顺眼,说她整天跟老师打算盘,贪财,贪财必好色,好色必坑师。银子弥听说后,则公然关心领导的身心健康,提醒办公室的老爷们,久坐容易得痣疮,并引起脚气菌上行至大脑,产生被害妄想症。占恩非常生气,认为对他大不敬,曾多次扬言,银子弥别犯到他手上,不然吃不了兜着走!“咱们还是说紧要事吧。”

尔雅饮了口清茶,“最近你派孟亮追踪将军的信息……”“哦,你有消息?”

银子弥忙问。“我们十几个姐妹有个朋友圈,都是白鲛人,谁那里有了情况,就提醒大家。这两天圈子里传递两个情况。”

尔雅说,“有个姐妹提到,她那天在嵩山路口的公交车站,刚下车,突然遇见一个男子,有二十多岁,身上有黑鲛人的气息,但又不太一样,是一种特殊的气势,从后背透过前胸。她当时吓坏了,转身就跑。不过事后回忆,感觉那人没有恶意。这太奇怪了,拥有黑鲛人气势的男子,见到白鲛人居然没有恶意。要么是我那姐妹看错了,要么就是那个男子太会伪装。”

银子弥喃喃自语:“她是不是遇到聂深了?”

“圈子里还有个情况:另一个姐妹在客运站遇到一个人,是黑鲛人无疑。当时广场上人很多,又是下雨的晚上,她挤在候车厅门口的人群中,没有被发现。她看到那个黑鲛人一晃就不见了。”

尔雅说着,神色变得紧张起来,“我那姐妹在圈子里说,她当时几乎吓瘫了,那个黑鲛人的气场十分强大,让她毛骨悚然。”

雨夜,气场强大的黑鲛人,客运站。银子弥在头脑中迅速拼接组合,希望把这些破碎的线索连起来。尔雅的咳声唤醒了银子弥。她回过神,看着尔雅更加苍白的脸。“昨晚又是一夜未眠吧?”

银子弥忧心忡忡地说。尔雅抑制住咳声,轻轻点了一下头,说道:“我在九渊市生活了三百三十多年,眼下的局势确实有变。”

尔雅讲述了自己的见解。彩虹王子没有被无上尊师赫升割掉鳞片之前,他统领黑鲛人族群,做了上千年的霸主,手握生杀大权。虽然那些年他一样杀戮人类,更对白鲛人充满怨恨,但一般不会折磨虐杀,命令手下见到白鲛人等,不留活口,一刀毙命,以解心头之恨。可是清朝末年,符珠哩隐匿后,九渊市陷入一团乱局。最混乱之时,一位将军出面,铁手压制,建立了秩序。尔雅说:“起初我以为一切会步入正轨,可我太天真了。那位将军为了维持地位,纵容手下,以换得忠诚。甚至放任手下以各种手段虐杀。”

银子弥点头:“诛鲛士的报告中也有提及,近年来黑鲛人虐杀成性。”

尔雅忧郁地说:“可惜至今还不知道将军的真实身份。”

这时,银子弥的手机振动起来,是沈飞打来的。沈飞的声音很急:“组长,你在哪儿?”

“忆萝茶坞。”

“好,我马上过去。”

十几分钟后,沈飞风驰电掣地赶来了,一进27号包间,他愣了一下,没料到尔雅也在,视线便有些游移不定。“说吧,都是自己人。”

银子弥说。银子弥知道沈飞喜欢尔雅,可是两人不在一个频道,尔雅从来没有流露出任何惹人遐想的表情,她在男女之情方面确实很淡,因为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沈飞坐到桌旁,开口说:“雷坦死了。”

“哦?”

银子弥端起的茶杯停顿一下,继续喝了口茶,抬脸问,“怎么死的?”

“昨天的黑鲛人学习班下课后,雷坦喝了一点厨房供应的米酒……”“等一下,学员什么时候可以喝酒了?”

银子弥警惕地问。“说白了就是怀柔,高层要给黑鲛学员满满的关爱,让他们说出心里话。”

沈飞解释道。“那是谁提出来用酒关爱学员?”

银子弥追问。“听说是占恩大士。”

银子弥紧接着追问:“总部的食物流程都经过严格把关检测,难道这一关也破了?”

“这……本月的食检是由李主任把控,不过……”“不过什么?”

银子弥锐利的目光投向沈飞。“昨天恰好是月度交替……”“谁接管?”

“占恩大士的助理钱主任……可能在交接环节上出现了纰漏。”

银子弥陷入沉思,良久,她抬起脸:“嗯,说说雷坦吧。”

“喝过酒大概二三个小时,雷坦忽然说身上痒,要用竹片抽打,最后……”沈飞看了一眼银子弥,又瞥一眼尔雅,咕哝道,“死掉的样子像一块枯死的树皮。”

银子弥沉默不语。沈飞接着说:“当时好几个学员都看到了,吓得不轻。有些学员的态度变了,抵触情绪很重,甚至传闻,有人打算就地搞破坏,把总部搅乱。”

银子弥抬脸看着沈飞。“整件事与咱们十八组没关系啊,你干嘛这么着急?”

沈飞迟疑片刻,瞥一眼尔雅,低声说:“总部那边有人说,昨天除了尔雅,没有外边的人去过。”

桌旁的尔雅双肩一颤,有些愕然,有些哀伤。包间里一片沉寂。银子弥冷不防拍了下桌子。“闹了半天,这是讹上了!”

沈飞忙说:“组长消消气,只是个巧合,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这里边有坑啊。银子弥嚯地站起身,对尔雅说:“这几天你就待在城里,谁叫你都别管,让他们找我。天大的雷我顶着,妈的,谁敢给咱们下套,我就让他永远戴上不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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