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山山巅之上,日月齐高,旋转不止,其四周花草树木受其影响,岁岁枯荣又待新生。
大风于山谷之内腾升而起,吹得镇元子衣袍猎猎作响,须发皆张,蓦然间,一道身影徐徐浮现在其身侧,红云仰头灌了一口知岁,他与老友并肩而站,目光同样眺望极远处的天幕云层,便听前者悠悠开口道:
“云无形多善变,亦如道友心境一般,不拘泥于凡尘俗世,妙哉。”
闻言,红云侧目看向身侧的老友,他将手中酒壶递了过去,轻笑道:
“道友此次出关看来感悟颇多,不妨于贫道讲述一二?”
接过红云手中酒壶,镇元子仰头灌了一口,随后轻轻抛给后者,他摇了摇头嗓音沉静道:八壹中文網
“非也,只是闻听道友讲道,偶有感悟罢了。”
顿了顿,旋即他摇头失笑似感慨似感叹道:
“吾辈求道之路多崎岖,难于道心,苦于身躯,故而道祖以造化玉碟衍生三尸之法,斩断乱丝引线,当真福泽黎牤也。”
闻言,红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同样抚须而叹道:
“道友所言极是,然此法有利有弊,弊在于太过艰难也。”
顿了顿,红云猛然转过身他紧紧盯着自家老友,惊疑不定道:
“道友莫非……”
闻言,镇元子缓缓摇头,他将双手陇在袖中,眯眼望天道:
“非是道友所想一般,道祖所处时期,大势之下当有开拓先驱者,然如今待道祖彻底身合天道,天道圆满之下,骤时恐此路再难开也。”
红云摆了摆手,他抚了抚颌下长须打趣道:
“道友此言颇为有趣,岂不闻尔手中所掌鸿蒙紫气,令多少先天神祇垂涎三尺乎?圣人果位不知多少生灵趋之若鹜,然道友却颇有微词,可要脸皮乎?”
闻言,镇元子微微侧目,他看着老友脸庞上果不其然升起阴郁之色,见此镇元子爽朗一笑,大手重重拍打在其肩头,嗓音在红云耳旁响起道:
“道友可还在为此前紫霄宫中一事郁郁寡欢乎?”
见红云露出被人看破心事的模样,镇元子顿了顿,反问道:
“福祸相依,道友又怎知其是福是祸?”
闻言,红云脸色一苦,他闷声道:“圣人果位,即便天大的苦楚,又当如何?”
闻言,镇元子收起脸庞笑容,他嗓音低沉道:“倘若是杀身之祸道友也这般心境乎?”
红云一愣,他徐徐转过身,与老友相对而立,他眉头紧蹙反驳道:
“道友何出此言?虽说灵山二人手段的确上不得台面,然其手段颇为不凡,如今洪荒之中,何人胆敢侵犯?”
镇元子伸手抚了抚头顶金冠,他平静道:
“方才道友所言,不知多少先天神祇垂涎三尺,多少生灵趋之若鹜,怎么转瞬便忘于脑后?虽说贫道只是猜测,但准提道人必将大祸临头,吾等六人乃道祖钦定,故而无数生灵望而却步,然准提不同,其所掌鸿蒙紫气乃为变数,变数即你我皆可为之,故而贫道有此一言。”
倾听自家老友细细讲述过后,红云将手探入袖中,一朵万道金光迸射其表的灿灿金莲悬浮于掌心,红云手托金莲,徐徐转身稽首道:
“闻听道友所言,贫道幡然醒悟,执着于其中,何谈逍遥之说……”
言罢,他缓缓抬起头颅,二人对视一眼皆露出笑容,红云将功十二品功德金莲收入袖中,他抚须大笑道:
“处处乃修行,事事悟真我,妙哉,妙哉,斩!”
伴随着一声大喝传出,红云以功德金莲为寄托,其周身瞬间金光普照,万寿山山巅仿佛金霞盖顶,迸射金光万丈,少顷,待普照金光收敛,逐渐凝聚,其内里一手托金莲,身披金衣的白发老道从内缓缓踱步而出。
老道脸庞常挂笑容,其腰间一根红色绸缎缠绕,金衣道袍之上点绣朵朵红云,脑后发丝如雪随意散落。
看着金衣老道,镇元子呆愣原地许久,这才恍然醒悟,他伸出手指着老道看向红云不可置信道:
“执念自我尸?!道友,尔……”
闻言,红云朗声大笑,他猛然一挥袖袍,将金衣老道纳入识海灵台之上,旋即大笑不止道:
“一朝明悟,豁然开朗,此番多亏道友指点,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震荡山谷,回荡不止。
镇元子揉了揉眉心,他呢喃道:“不曾想道友以鸿蒙紫气为执念之最,从而勘破其中,斩悟自我,然,贫道有一问,道友可否解惑乎?”
此时的红云颇为高兴,闻言,他止住笑声,大袖一挥当即朗声道:
“道友畅所欲言便是,贫道定然知无不答。”
镇元子上下打量了后者一眼,他疑惑道:
“据贫道所知,道友以九九散魂葫芦为寄托从而斩出善尸,然恶尸未出,如何勘破自我?”
闻言,红云一愣,旋即他以同样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眼老友,反问道:
“不知何人与道友言语三者须孰前孰后?”
“这……”
闻言,镇元子脸庞一僵,随后他自我否定道:“当真不曾有人谈及此事,如此说来,倒是贫道过于多想了?”
伸手摸了摸鼻梁,他尴尬一笑,旋即转移话题道:
“道友以九九散魂葫芦斩出善尸,此番今日又以功德金莲斩去自我,须知道祖有言在先,三尸灵宝需同源同宗,或相生相克……”
不待其言语结束,红云便挥手打断,他目露疑惑之色反问道:
“道友今日为何如此愚钝,贫道无鸿蒙紫气旁身,成圣已然无望矣,何须灵宝同源同宗乎?”
连接被其噎了两下,镇元子僵硬的转过身去,脚尖轻点他身形消散于万寿山山巅,徒留红云不知所措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挠了挠头,嘀咕道:
“吾之老友定然是为其徒儿炼宝耗损了过多精力,以至于如今尚未曾彻底清醒,唉,可伶天下师尊心……”
想到此,红云脑海中便不由的浮现自家徒儿的身形,连忙晃了晃脑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冷哼道:
“愚钝暂且不论,委实过于懒散,今日之后,为师定要严加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