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国趴在椅子上,翠翠给他腰上涂红药水消毒。她一分劲用在涂药上,九分劲都用在憋笑上,肩膀莫名其妙的耸动。
“想笑就笑吧,别憋出内伤。”
翠翠“噗呲”一声,笑得直不起腰。
老六摇着尾巴在附近转悠,不时抬起头看向孙建国,那低声的呜咽,那幽怨的小眼神。
孙建国秒懂。
老六跟着他打了败仗,这是求安慰来了。
剥一根火腿肠丢给它。
“糟践东西!”翠翠不满意了。“你就是个老好人,对身边人,人人都好,连个狗跟着沾光。”
孙建国失笑,老好人谈不上,老好人对人人都好声好气,他最起码对陈三挺狠的。
这小子开拖拉机没几天就开始不安分起来。
根据张坤、看门老张头、刘德利几人反馈的消息,陈三最近这几天一到水泥厂到悄悄打听煤矸石的事情,不光跑去物资科问过,还跟另外一家搭上了线。
孙建国把陈三叫过来一顿敲打。
“乡里乡亲的,你干的这事可不咋地道。人家小屯的张兵,跟我还不是一个村的呢,还不是老老实实给我开车拉货?没见人不守规矩。”
陈三出了一身冷汗,之前他自以为行事隐秘,到现在才知道身后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呢。
他先给自己找了一堆借口,然后忙不迭地拍胸脯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这么干了。
孙建国自然不肯轻易相信他。
陈三急了,捡起地上一块砖头,照自己脑门砸了下去。
只听“嘭”地一声,砖块应声碎了,陈三头上只破了点皮。
槽,你小子练过铁头功吧!
陈三摸了摸脑门见没出血,又要继续砸。
孙建国让他惊到了,这可真是个狠人啊,他也不想看见血呼啦差的场面,就给张坤使个眼色,张坤忙拉住他。
陈三顺坡下驴,丢掉砖头,信誓旦旦道:“下回我要是再这么不守规矩,就把手指头剁下来给你!”
“行了行了行了。”孙建国冲他摆摆手,“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送走陈三,孙建国越发急迫想让他哥回来。对付陈三这种混不吝,还得咱兵哥哥。
……
8月里玉米长得飞快,顶上长了灰色的穗子,怀里抱了青皮白心的胖娃娃。更妙的是,田地里凭空长出了两米多高的青纱帐。
农村谈恋爱的年轻人,有几个没钻过玉米地?
没钻过玉米地,你好意思说谈过恋爱?
翠翠不知听谁说的这话,非要跟孙建国钻一回玉米地不可。
下午一直阴天,没太阳,虽然还是很热,但起码晒不着。
两人带上一块塑料布、拿着蒲扇,沿地垄走到地中间,掰倒几棵玉米,开辟出一块儿空地,铺上一张塑料布。
往塑料布上一坐,然后就开始大眼瞪小眼。
最后,孙建国忍不住哈哈大笑。
“不许笑!”翠翠恼羞成怒,拧了他一下。
“好好,不笑了…哈哈哈。”
“你再笑我生气了!”
“好好好,不笑了…现在咱俩干点啥?”
“干点啥呢…你是个男的,你想!”翠翠撅起嘴。
“别人钻玉米地都干的啥,你没打听打听?”孙建国拍死一只蚊子,问。
时不时的蹦到身上来的蟋蟀、蚂蚱,还有黑白相间的花蚊子,烦人得很。
翠翠回想起当时小姐妹趴在她耳朵上说的话,顿时面红耳赤起来:“…他们呀…他们就是说说话!”
“哦,那咱们也说说话好了。”
这会子日头虽然不晒人,但玉米地里不通风,更加闷热。翠翠穿着长袖长裤,一会儿就出了一头油汗。
孙建国劝她:“解开俩扣子吧。”
翠翠转过身去,窸窸窣窣解开衬衫扣子。
她今天穿的是的确良的花衬褂,轻薄凉爽,就是有点透,隐隐约约能看见里头穿的衣服的花纹跟颜色。
孙建国咽了口吐沫。
翠翠转过身来,看上去自然多了。
“别动,你脚丫子上有蚊子!”
一只花蚊子正趴在翠翠白嫩的小脚丫上吸血,孙建国“啪”地一下把它拍死。
拍了一手血。
“咦~真恶心。”
翠翠掏出卫生纸给他把擦手,又擦了擦自己脚。
“别乱丢!”翠翠气鼓鼓地捡起孙建国乱丢的卫生纸,“让别人看见了多不好,还以为…”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孙建国当然知道她说的“还以为”的是啥。
他讪笑道:“那咋可能咧…你看你,自从咋俩谈恋爱,防我跟防贼似的,没有必要。咱俩这样就挺好,我又没有别的想法。”
“一点都不好…吓!别乱摸!”
翠翠身子突然绷紧,发出一声尖叫。
孙建国见翠翠十个脚趾头胖嘟嘟的十分可爱,就顺手摸了一把,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翠翠像是踩到炭火一样慌忙收回自己了脚,还往下拉了拉裤脚,似乎想把想脚盖住。
她皱起眉头,咬着下嘴唇,有气无力地:“我那里不能摸!”
嘿,这倒是个新发现。
孙建国来了恶趣味,非要摸不可,翠翠就躲,两人打打闹闹滚成一团。
……
几分钟后。
翠翠手死死攥着裤腰带,脸红得要滴血:“你说句娶我,我就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