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哥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小曦等着你回来。”
白曦眼中满是不舍，这是他的牧哥哥第一次要离开她出远门了，担心，不舍混杂在一起，眼眸之中已经泛起了泪花。
“小曦，放心吧，你牧哥哥功夫好着呢，我还要回来娶你呢。”
嬴牧微笑着摸了摸白曦的头，语气之中满是疼爱，虽然也有不舍，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他怕一心软就不想走了。
“我相信牧哥哥。”
“姐夫，再过两年我们就来找你。”
“说好了，你们以后给我当副将，哈哈哈！”
“那是必须的。”
“走了，小舅父他们还在等着呢。”
嬴牧说完，便跨上战马，向已经走出近一里地的骑兵队伍而去。
身后的白曦却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挥手向心中的少年郎挥手告别。
短暂的离开只是为了更好的相见！
“姐，牧哥儿再回来的时候，可能就是将军咯，那时候你可是将军夫人了呢。”
“要你说啊？”
“咱姐这脸变得咋就这么快呢？”
白曦并没有理会正在嘀咕的二人，直到看不到少年郎的背影，才依依不舍的往城内走，她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前将军府。
“回去告诉阿母，我住在牧哥哥家。”
“姐，牧哥儿不在家啊。”
“还用你说？”
白晨与白炎无奈，不过心中却是欢喜得很，巴不得姐姐常年不在家呢，那样他两就舒坦多了。
两个月前。
自从两位老爷子大吵一架之后，白休表态之后，才将嬴牧前往陇西的事情定下来，陇东现在算是孟家和西乞家的地盘，暂时还不能让嬴牧过去，所以便决定先从陇西作为历练的开始。
这两个月，嬴牧基本上都是在白府度过的，按白炎的话来说“我姐去你家住了那么久，你在我们家住着合情合理。”
这句话可是得到了白曦的充分肯定，他们两人的日子也是过得极为滋润。
当然还有一个目的，便是白休对嬴牧的身手考校，若是达不到，他是不可能松口的，他本就不愿外甥现在就去边军之中，自然想找借口拦上一拦，这也是两个老头子最终达成的统一意见。
嬴牧的身手武艺却也让白休大感意外，无奈之下也再也找不到借口，只能在嬴牧满十五岁后出发。
在前往陇西的官道之上，一队二十余人的骑军正在策马向西而行。
白休在前日便已经接到消息，西羌和犬戎有犯边之意，他这个陇西将军需要尽快赶回军中，在今日之内必须赶到雍城，然后换马而行，在两日之内必须到达陇西大营。
待到嬴牧归队之后，骑军队伍便加快了行军速度，说是策马狂奔都不为过。
嬴牧策马赶上领头之人，落后半个马身之后，便开口道：“小舅父。”
“嗯，到雍城再说。”
这队骑军并未披甲，在国内急行军，披甲只是累赘。
白休说完，便率先提升马速，向西疾行而去，而身后的嬴牧总是能够保持半个马身紧紧跟随，白休不由得再次对嬴牧另眼相看。
这些年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陇西大营之中，对于这个外甥基本上都是从家中的信件之中了解到的，每次他的姐姐给他写信都是关于嬴牧和白曦三人的，白休能了解到自然不多。
即使这两个月以来，因为时间紧迫，也只是考校了嬴牧的步战功夫，至于兵法典籍和骑战这些根本没有时间考校。
老爷子和大兄都说完全没问题，但是他还是不太相信，不过今日看来，这小子的骑术还是入得了眼的。
一路之上为了赶路，并未有太多的话语。
临近傍晚，众人才赶到雍城，他们能够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依然不会太长，估计就是换马，吃饭之后还得连夜赶路。
众人并未入城，而是在城外的驿站吃饭换马。
到达驿站门口之时，已经有人在等待。
“白将军，饭菜已经准备好，房间也已经留出来了。”
“不用，准备好马匹和马料还有干粮，我们吃完歇息片刻便走。”
“是。”
众人便跟随驿丞往里走，里面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桌上摆放的只有一筐馍，一鼎肥羊炖，一份不知名的野菜，几坛酒，便再无他物了。
“抓紧时间吃饭，酒不要过量，吃吧！”
“是，将军！”
每个人的面前都只倒了两碗酒，得到命令之后便开始快速的吃起来，都在默默的吃饭，并没有发出其他的声音，足见这支骑队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做到了真正的令行禁止。
“可还习惯？”
“小舅父，我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应。”
这才到雍城，要是敢说不习惯，他的小舅父一定会把他送回去，这件事，他做得出来。嬴牧其实并不怕大舅父，反而对于小舅父有一种莫名的畏惧。
“快吃吧，今夜还有连夜赶路。”
半刻钟之后，众人皆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动作，而众人的桌面之上除了有些羊骨头之外，便显得极为整洁，吃完之后也是笔直的坐在板凳之上。
“休息一个时辰，然后出发。”
“是，将军！”
“去吧！”
嬴牧也正想跟着前去休息一下，便被白休叫住。
“牧儿，前些时日，考校了你武艺，勉强能够达到我的标准，至于骑术小舅父今天也看到了，勉勉强强吧，还需要加强，至于兵法这些，还没来得及考校，趁现在才到雍城，还有回去的可能，这个时候也还有时间，也好考校一下你。”
嬴牧听完之后心里咯噔了一下，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的啊，要是被撵回去了，那就别想再入边军了，这是两个老爷子共同的意见，至于怎么考校，全由白休做主，那也是两月的那天达成的共识。
“我白休不需要一个只会冲锋陷阵的莽夫，这样的人，我军中多得是，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但是你既然作为我的外甥，那么莽夫就多了，我不需要。”
白休的声音很冷淡，还有着淡淡的警告之意，没办法，这小子一来，两个老爷子必然会盯着他，还有去世的阿姐，甚至还有大兄他们。
“说说你对现在秦国的局势判断吧。”
嬴牧知道，这一关无论如何都得过，这也是他害怕小舅父的原因，治军极严，做事也狠，基本不讲任何的情面，即使是他的外甥。
嬴牧深吸了一口，开口道：“当今天下，列国伐交，秦国以外，基本每天都在爆发兼并战争，而我秦国却只能在关中之地疲于应付，何也？其一，白狄，西羌，犬戎，乌氏，义渠等一直企图劫掠秦国；其二，秦国积弱太久，幸得变化，这些年来才国库充盈，但是依然不能解决卧榻之患；其三，魏国占领河西之地，一直是悬在秦国头上的一把利剑，让秦国不敢妄动分毫，楚国一直在图谋武关，意图染指秦国；其四，军权分散，老世族各自掌军，无法形成统一指挥，我阿大也是因此而亡；其五，秦国新军虽成，却无法完全取代旧军，秦军整体战力依然不如东方六国，只是强在耐战。”
“这些都是你自己的理解？”
“是的，小舅父！”
“军中没有你的舅父，只有袍泽。”
“是，将军！”
“接着说。”
“陇西军是秦国的新军之一，在今日行军之中，我便已经知道，陇西新军已成，完全有实力彻底解决西羌和犬戎之患，这也是新军立威的第一步，也是君上想要看到的，若是一胜，君上就有借口裁撤老军，世族掌军之权便荡然不存，届时，秦国军力将会大涨，彻底拧成一股绳。所以我认为，将军可以寻机与西羌和犬戎大战，这两个部族和我们老秦人已经打了数百年，实力是最弱的，但是却对陇西虎视眈眈，所以还不如趁此机会一举将他们全部吃掉，将这些部族迁到雍城以东，栎阳以西的渭水平原之上，分开杂居于老秦人腹地，不出两代，便能同化，增加大秦人口；在新军彻底替代老军之后，便是蚕食白狄和乌氏，白狄已经有部分部落进入我秦地，相对而言，他们对于秦国的认可度是最高的，可以采用分化的态势，至于乌氏，背靠义渠，只能进一步蚕食；随后便是彻底剿灭义渠，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五年之内便可彻底荡平秦国背部。再往西的月氏，分为大大小小的部落，还不足以对秦国造成多大的麻烦，可以暂时不管。处理完背脊脓疮之后，接下来便是如何摘掉魏国悬在秦国头上这把利剑了，这可能还是要等时机，中原诸国大变的时机，其实就是看魏国什么时候大败一到两次。”八壹中文網
“将军！”
“这些都是你大父和姥爷教你的？”
白休并不认为一个十五岁的娃娃能够对局势有这般透彻，就连君上想要彻底裁撤老军的想法都能想到，兵者，国之大事，知兵的根基是居于对大势的判断。
“禀将军，一部分是大父和姥爷说的，但是大部分是我分析。”
白休听完这句话，便明白，自己这个外甥并不是一个莽夫，白炎那小子误导他了，既然跟他说嬴牧天天打架，既然没输过，还以为又是一个莽夫角色，看来还是小瞧他了，不过心中还是极为期待，期待这个外甥能够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基本上算是过关了，不过不要太得意，看你的真本事，我不喜欢纸上论兵。”
“是，将军！”
嬴牧脸上流露出欣喜之色，这第一关算是过了。
“到陇西大营之后，我便把你编到游骑营吧，想来是对你胃口的。”
“牧儿谢过小舅父，谢过将军。”
嬴牧本来就听说，游骑营的升迁速度最快，也一直想去游骑营，但是不敢开口。
“你姥爷和大父的意思，不用谢我，只是去了军中，别跟任何人提起我是你的舅父，明白？”
“牧儿明白！”
“去吧，歇息片刻便出发。”
白休并未真正的要考校嬴牧，而只是试探一下这个外甥到底是不是一个莽夫，却还有意外的收获。
看着嬴牧离去的背影，白休喃喃道：“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