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怎么样？如果你不想，我可以帮你推掉...”
唐靖宇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大气也不敢出。
听老人说，虞婉婉初来彩虹村时，身体虚弱得很，脸上的憔悴甚至有些吓人，跟村里的人也不说话。
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只是偶尔到村里的小卖部买些日用品，也没见过她笑过。
大家只知道她是杨奶奶的孙女儿，从前只打过几次照面。
就这么过了几个月，村里的老人看她年轻人一个孤孤单单的，有些可怜。就总找些借口到她的家里送送鸡蛋，送送菜什么的。
慢慢地，她也开始会主动跟别人说话，还会邀请别人到家里吃饭。
到了后来，她开始做着村里人都不懂的直播，性格开始变得更外向了。
还帮忙村民们把自己做的农产品卖出去，增加收入。
也许，是从奶奶的死里面走出来了吧。
仍记得两年前，他受不了大厂996的加班制度，下定决心辞职。
生活好不容易慢下来了就想抽空回村里看看老爸。
经过杨奶奶的房子时，闻到一股诱人的香气。
当时虞婉婉正对着手机直播蒜薹炒腊肉。
她包得严严实实，戴着手套捧着菜，对着镜头各种角度地给着特写。
唐靖宇不由得失笑。
这又是哪家的大娘在玩新玩意儿了。
正想走开，虞婉婉已经关掉了直播。
看到唐靖宇，她热情地朝他挥了挥手。
“朋友，你也是这村子的吧？这菜炒多了我吃不完，要不赏个面儿？”
没想到这大娘的声音如此年轻，他也起了好奇心。
神差鬼使地回了句：“好啊。”
“你等我一会儿！”
虞婉婉把菜放在院子的小桌上，走进了房间。
他打开院子那扇小门，进入其中。
蹲下身子，观察着地上长得正好的白菜和萝卜。
没多久，那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
“来吃饭吧！”
他转过身去，已是一眼万年。
逆光中，虞婉婉换上了合身的棉麻连衣裙，柔顺的发丝被她随手挽成了一个松松垮垮的髻，素净的脸上五官精致秀美，皮肤瓷白，整个人仿佛散发着柔光。
他愣愣地看着女子拿着碗筷，朝他甜甜一笑：“快坐呀，饭菜要凉了~”
那顿饭是他有生之年吃得最心不在焉，也是最好吃的一顿饭。
简简单单，清茶淡饭，余生足矣。
从那天起，唐靖宇就决定留在彩虹村，成为了彩虹小学的校长兼老师。
一天到晚不是带着孩子学习，疯玩，就是到虞婉婉家里看她直播。
说不出是因为什么，可他总觉得比起以前拿到高薪，自己的心更能得到满足。
回过神来，他看着眼前的女子。
看虞婉婉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不愿意做这活。
既然不愿意，他大可以推掉，或者是换人。
反正村长是自己爸，平时也疼婉婉，好说话。
虞婉婉深吸一口气，硬是强迫自己在脸上挤出一抹笑：“如果对村里修路有帮助，我愿意帮忙。”
“真，真的？”
唐靖宇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并不是人人都想上电视，都想出名挣大钱的，起码...眼前的女子不是。
“你如果真的不想，其实可以...”
“没事儿，我可以的。”
虞婉婉温婉一笑，“你也知道，我不是正在做直播么？这也许会给我的直播间带来不少人气，不也是好事吗？”
“况且为村里出一份力，是好事。阿土伯年纪大了，他整天念叨说想到县城里看看孙子，这土路车都难进，能修路自然是最好的。”
回想起她每次帮村里人发货，都是由唐靖宇开着三轮车拉到村口，再交给快递员。
这路子，连快递员也不愿意进来，可想而知有多难走。
“婉婉，我再确认一次，你可以，是吧？”
“可以，可以，可以！你跟我同龄呢，怎么就这么啰嗦。”
虞婉婉白了他一眼。
两人合作默契，不到一会儿就把土灶给做出来了。
关闭录制功能，虞婉婉拿着发烫的手机进了屋。
她拿着两盆食材，眼睛发亮地朝着唐靖宇说道：“唐校长，不如试试我的新土灶？”
*
深夜，江亦寒正在书房里看着策划部发过来的邮件。
最新种田综艺的大致方向已经定了下来。
无非就是把年轻艺人们拉到生活条件艰苦的乡村体验生活劳作，突出艺人们的反差感与可爱度，从而圈一波粉。
导演是金平，制作人是他，这节目无论是赞助商还是质量可以说是稳了。
可看到下面的几行字时，他的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
“每集节目以直播形式播出...”
现在的社会是快时代，讲究快餐式娱乐。
知道直播很火爆，可具体是什么他毫无概念。
只能打开电脑，在搜索栏里打入“直播综艺”，“直播”，“直播种田”之类的关键字。
可搜索出来的，只是一到两分钟的片段视频。
他只好努力回想员工们曾经说过的话，下载了记忆中被提到的那个app。
刚打开软件，色彩饱和度高，信息密集的界面立马弹了出来。
密密麻麻的字让他有些不适。
随意地点开了几个直播，没看几秒觉得索然无味，又退出去了。
想起那天在会议室打开的ppt，他忽然想到一个名字。
“一碗小鱼干？”
好像是叫这名儿。
试着搜索，果然找到了她的个人主页。
在往期直播中，随手打开一个热度最高的视频。
那是一个教大家怎么做自制腊肉腊鱼的视频。
他试着耐着性子看下去。
视频中，那播主一如既往地不露脸，不露身体，只有一双手在老老实实地干活。
没有任何修音，只有听到东西摩擦，碰撞的声音，偶尔还能听到乡间里的虫鸣。
为了了解观众需求，他还特地打开弹幕，看着一行行快速飞过的字，头皮有些发麻。
弹幕的内容比较统一，都是说些什么播主不露脸，是不是很丑见不得人的评论。
也正因为这样，这直播间里的画面还比较干净，极少出现其他直播间里送礼物挡着人的情形。
他身为演员，出于职业本能就不爱被挡镜头，对这直播间当下就生出了些好感。
没看几分钟，画面上突然弹出一条信息，将后面的画面遮盖住。
【你还不是播主“一碗小鱼干”的粉丝，无法收看完整视频，点点小手，就能成为ta的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