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母慈子孝与海凌尘同老夫人的谈心!
“好吃~”
团子都好吃得吧唧嘴了。
其实一般人吧唧嘴的场景,并不讨喜;但团子不同,团子即便是吧唧嘴的动作对别人来说都是妥妥当当的降维打击!
至少,在阮陶这处是。
团子小可爱是阮陶在穿书之后接触的第一个小崽崽。
也是她第一个要走剧情的小崽崽。
阮陶对第一次见团子的印象尤其深刻,到眼下都还清楚记得。
当时她睁开眼,在整个陌生而诡异,还乱哄哄一片的环境里,她就像打了个盹儿,忽然醒来,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傅伯筠的后事堆在一起,府中乱成一锅粥,老夫人又“昏倒”,所有人都涌在她这里。她什么情况都来不及分清楚,脑海里还一片空白,就光听着厅中数都数不清的嗡嗡声,还有眼前的这片黑压压的人头——以及,在远处角落里,偷偷伸了半个头看她的团子。
她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她就是团子。
只是在当时纷乱的场面下,仿佛只有那个角落是安静的;所有人都闹哄哄的,焦急的,要么还有嚷嚷的,只有团子在的那个角落是安静的,还有那双清澈的眼睛。
诚然,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能感觉到这一屋子人的焦躁;但那双清澈的眼睛却不一样。
安静,清澈,干净,还有没有参杂任何杂质的悲伤……
她愣了愣。
但再眨眼,刚才的小丫头就不见了。
她环顾四周,都没看见。
然后就是身旁的贺妈提醒她,“夫人,在等您话呢……”
她:“!!!”
好家伙!
原来她就是“夫人”?!
然后,她花了极尽短的时间尽量去理清思绪。
这里是南平侯府,男主人死了。
男主人还是她夫君。
所以,她现在要主持的,是她夫君的丧事……
虽然她不怎么有时间看小说,但在她的印象中,穿书之后女主直接过来主持男主丧事的,还是相当炸裂。
但这种问题既然都交到她手里了,就不能再继续成为棘手的问题。
她也不允许这种问题成为棘手问题!
出于职业素养,她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完成了背调,短暂了解了前因后果,一面适应环境,一面让人上前,逐条处理遗留的问题;这些问题,本身也是她了解背景的一部分。
很快,在梳理中,先前厅中乱糟糟的场景渐渐淡去,所有的问题要么迎刃而解,要么也在解决的路上,但是决不能搁置。
就这样,穿书之后大量的信息根本不需要单独找时间在脑海中慢慢消化;就刚才那一轮一轮的提问,请示,还有贺妈在一旁,生怕有一丁点儿吃亏的补充,她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
全程下来,她印象最深刻莫过于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贺妈。
贺妈简直就是最强背景说明器,外加最强人工智能,只要她开口,就没有贺妈不能办的事。
另一个,就是安静看了她很久的团子。
她很难对她印象不深刻。
在那样乱糟糟的环境里,她就像一颗小小的,不染一尘的明珠,安静得藏在角落里,发着温暖而独有的光亮……
每个崽崽都是不同的。
但团子在阮陶这处,从一开始就特别而不一样。
“真这么好吃吗?”阮陶托腮看她。
团子点头肯定,“嗯。”
菊花酥也好吃,但特别特别好吃,是因为这是母亲分享给他们的菊花酥呀~
余妈刚才就告诉她了,御赐的糕点,平日里在府中吃不到!
母亲其实想到了他们每个人。
虽然刚刚五哥哥说了,天子赏赐的是一人一口酥,就是让家中的人,一人分一块的意思;母亲照做了,而且,母亲还给了他们每人更多一些!
因为母亲自己那块很小。
她很想提醒母亲一声的。
但是余妈朝她摇头。
她想起余妈说的,母亲做事之前都有自己的安排。
她想,母亲可能是因为不喜欢吃菊花酥。
所以,她不能说出来,让母亲为难……
只是,菊花酥真的很好吃。
团子吃完,甚至想舔舔手指,但团子克制住了。
家里从小的教导就是不能添手指,再喜欢都不能,因为这样就没有侯府小姐应有的规矩了。
她虽然小,但是也要维护侯府。
团子放下下手。
余妈会意上前给她吸收。
水是早前就备好的,每人一个小小的洗手盆,各自的管事妈妈会照顾。
团子,四四和土拨鼠小些,余妈,刘妈和朱妈帮着洗小手;傅毖泉和傅长歌自己净手,李妈和黎妈将两人洗手的小盆端了退回去。
老夫人这处,一旁的仆从一直端着水盆站在方妈身后,但是老夫人这处好像,一直没有停下的意思……
仆从:“……”
仆从只能看着方妈,听方妈安排。
方妈当然知晓老夫人。
定然是觉得御赐的菊花酥好吃了,没吃够,看着还剩下的那一小块儿夫人的。
夫人还没动,老夫人就已经瞄上了。
老夫人嘴馋,吃到好吃的就停不下来;若是早前,老夫人早就开口了,但老夫人心里肯定在嘀咕,我儿媳的,我不吃,再好吃我都不吃之类的……
方妈头疼。
看模样,夫人未必想吃剩下的那块,但老夫人是馋得不行了。
阮陶确实不想吃。
菊花酥,听这名字她就是吃不下的……
哪怕是宫中的御膳厨子做的,也难过心里上这一关。
幸亏这天子也是个矫情的。
一人一口酥!
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
而且,一人一口,没有说每口都要一样大,所以她原本就让贺妈分得尽量不均匀些。
贺妈头大。
但贺妈还是按她的意思给她切了一块看起来有些小,但其实更小的。
就这样,在所有人都在等老夫人;老夫人内心也在进行着激烈斗争的时候,一旁的傅四四忽然悄悄凑近,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她,悄声道,“说好的一人一口,你怎么不吃?难道有……”
在傅四四发完“有毒”这个音之前,阮陶就已经果断伸手,精确得捂住傅大侠的嘴,不让傅大侠发出这个声音来。
呜呜呜~
尽管傅大侠张牙舞爪,阮陶还是没有松手!
天子脚下,说御赐之物有毒,那是给自己找麻烦。
童言无忌,但这府中到处都是眼线,小心祸从口出!
虽然她是能理解,四四有大侠情节。
大侠行走江湖,最容易遇上的就是有人在吃食中投毒。
话本子听多了,深刻印在脑海里,所以容易脱口而出!
但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阮陶松手,但在唇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
不止阮陶,刘妈也看出来了!
但刘妈站得稍微远些,方才险些心都要跳出来了!
幸亏夫人这处眼疾手快!
刘妈眼下还没能平静下来。
而阮陶这处,虽然制止了傅四四出声,但还需将话圆过去,便尽量温柔道,“是,是有心将剩下这小块儿御赐菊花酥留给母亲。”
老夫人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
和老夫人一起瞪大眼睛的还有四四,团子和土拨鼠!
啊!!!
原来儿媳/母亲一直没吃,是特意想着给她/祖母留着的!
老夫人忽然眼眶一热,我儿媳……
团子和四四,还有土拨鼠也恍然大悟,难怪祖母对母亲这么好,母亲真的时时刻刻都在想着祖母。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团子,四四和土拨鼠都笑嘻嘻看向阮陶,然后看向老夫人。
傅毖泉和傅长歌倒是愣了愣,心中了然,母亲应当是刚才看到祖母一边吃着手里的,然后看着盘子里的,就差直接咽口水了……
傅毖泉和傅长歌头疼,但又不好说什么。
老夫人眼眶一热之后,“儿媳……”
老夫人这“儿媳”两个字不能更情真意切了!
阮陶宽慰,“母亲尝了,便是我尝了,也没负陛下的心意。”
听夫人这么说了,方妈赶紧出声,“夫人说的是。”
方妈是觉得幸好夫人聪慧,给老夫人台阶下了。
要不然,当着几位公子小姐的面,老夫人一面看着一面咽口水的场景,方妈还是有些想抹汗的。
方妈这一劝,老夫人动容了。
老夫人这一块儿菊花酥嚼在口中,整个人顿时都开始焕发光彩了!
嚯!
简直可以看到一层金辉照在身上!
傅四四和团子几人都看呆了!
傅毖泉和傅长歌心中轻叹。
祖母早前是祖父和父亲惯着,眼下,还有母亲惯着……
当然得惯着!
阮陶巴不得老夫人赶紧把多的菊花酥吃完!
这样,就算她没吃,也是因为尽孝,不是因为她不想吃!
这样,就合情合理多了!
阮陶脸上也露出满意的笑容。
贺妈头疼!
果然,她就知道!
一人一口酥就是幌子!
有人是不想自己吃这口菊花酥,所以把府中的几位公子小姐都折腾来。
到时候谁馋,谁多吃了她这处的,顶多也就是母慈子孝。
谁还能怪小孩子馋出了口水?
反正也不是夫人自己不愿意吃的缘故!
夫人心里这小算盘打的!
至于老夫人这处……
贺妈更头疼。
老夫人是一听说天子赐了点心,一颗心就按捺不住了!
夫人原本说晚些让人给老夫人送去的,请老夫人明日晨间再尝。
可老夫人都宽衣了,一听说今晚夫人让几位公子小姐去苑中尝菊花酥,老夫人咽了咽口水,忽然不想睡了!
就得现在来!
还是健步如飞得来的!
要不怎么说老夫人……
贺妈心中又忍不住轻叹一声。
好像多了一块菊花酥给老夫人了,比给几位公子小姐了还合情合理。
夫人尽孝,连天子都不好挑理!
就这样,贺妈看向阮陶,阮陶也朝贺妈偷偷眨了眨眼。
贺妈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总算,菊花酥这一关完美(阮陶)/闹腾(贺妈)渡过了。
等老夫人和崽崽们都离开,阮陶沐浴更衣回到内屋中,紫米来敷今日限定版面膜。
贺妈一面铺床,一面同阮陶八卦,“今日,三公子来寻老夫人说话了。”
又到了贺妈每日八卦时间。
阮陶竖起半边耳朵,哦,海凌尘又来了……
但很快,他不天天都来吗?
阮陶放下半边耳朵,继续照镜子,看看铜镜里自己的面膜敷得服不服贴。
贺妈继续道,“听说,这回是从国公府匆忙来的。”
国公府?
阮陶不由停下来,海凌尘回家了?
都回家一趟了,也没同老爷子多呆多久,又匆忙出来——看模样,又是同海国公置气了。
来找夫人……
阮陶脑海中有画面感了。
在老爷子这里受了气的海凌尘,来老夫人这处唠叨老爷子了。
“听说来的时候还气鼓气囊的,回去的时候,就开心得不得了。”贺妈一面说着,一面停下来,回头看向阮陶,“好像是说老夫人给三公子下了一碗阳春面,三公子连汤都喝完了。”
阮陶:!!!
除了烤红薯,老夫人竟然还有这项手艺!
贺妈继续八卦,“听方妈说,老夫人那碗阳春面,面条都没熟~”
阮陶惊呆!
贺妈附耳,“但三公子说,好吃,有小时候爷爷给他下的面条的味道。”
阮陶了然了。
哦,原来国公爷的面条也煮不熟啊。
但是海凌尘能同老夫人说起这些,那是关系已经相当铁了……
同老爷子拌嘴,没有去找那些狐朋狗友,而是来找老夫人说话,那在海凌尘心里,老夫人是很值得信赖的长辈了!
*
“阿嚏!”海凌尘接连几个喷嚏。
“公子可是着凉了?”仆从一面替他牵马,一面担心着。
从今日公子忽然说回国公府起,仆从就提心吊胆,心里不好预感,虽然不知道公子忽然哪根筋突然不对了,但也许真是公子这段时日同南平侯府老夫人相处,忽然想起自己的祖父了。
每日陪着旁人的祖母,忽然间幡然悔悟,也想回去看看自己祖父了。
但果然,回国公府这么一趟,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不到,又同国公爷闹得不欢而散。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怎么都让忍不住心中唏嘘!
原本以为公子要去见京中其他公子,消解郁闷,结果谁想到公子竟然来了南平侯府?
找老夫人?!
先是郁闷得来府中,然后吃了老夫人做的阳春面,然后一面吃面一面同老夫人说了很久的话,说话之后又陪着老夫人一道踢了些时候毽球,然后就高高兴兴离开了。
仆从一脸懵!
但是海凌尘心里舒坦了!
果然,还得是老夫人!
京中这些长辈里,就老夫人最通透!
说着最朴实的话,心里却是最清楚明白的人!(侯府众人:公子,您确定吗?)
对!
海凌尘坚持这么认为!
而且,旁人都只关心他是不是又惹爷爷生气了!
是不是又同爷爷吵架了!
是自己置气离开的,还是被爷爷赶出来的!
只有老夫人见到他一脸不开心,先问他这个时辰了,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他愣了愣,只是摇头,什么都没说。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摇头,什么都没说,老夫人就好像得到了某种肯定一般,就去给他下了一碗阳春面,但老夫人端到他面前,他看着这碗清汤寡水的阳春面,却还是饿了!
然后,狼吞虎咽!
是啊!
从今日晨间决定要去看看老爷子起,他就没来得及吃过一口东西!
他是想找老夫人说的偏方,但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他同老爷子还在冷战中!
所以要鬼鬼祟祟背着京中其他人!
总不能让其他人发现他在悄悄给老爷子抓药!
就连身边的宁子也不行!
他是支开了宁子,然后趁宁子去给他买东西的时候,偷偷带着斗笠去的药铺,连威胁带恐吓让对方将方子抓齐的!
对方还不争气得吓得瘫坐在地,一直给他递银子,说小本生意,留条性命。
他:?!!!
后来,看方子,对方好像明白了些许,是给家中老人抓的……
嗐!
药铺掌柜就开始改变语气,从刚开始得惊恐,到后来的平静,再到放松,再到最后的嫌弃——不就给家里老人拿个方子抓个药吗?尽孝,好事啊!至于又斗笠,又蒙面的?
他:???
而掌柜明显掌握了主动权,开始不厌其烦叮嘱了方子的注意事项,最后还不忘轻笑一声——哎呀,现在的年轻人呐,还有怕给自己家老人知晓的……
掌柜忽然开始不慌不忙,海凌尘则开始傻眼了!
宁子一会儿买完东西就要回来了!
海凌尘恼火!
最后不得不冲着掌柜狮子吼,掌柜这才战战兢兢给他。
就这样,他一面将药藏好,还要一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去看老爷子。
谁知道……
最后还被老爷子凶了顿,说他有病!
他要是同狐朋狗友说起这段,这些人肯定要笑死他!
但他同老夫人说起,老夫人则跟着一起来气,“真是的!孩子都这么上心了!怎么这么轴!”
海凌尘眨眼。
海凌尘惊呆!
老夫人提醒惊呆的海凌尘,“快吃!快吃!一面吃,一面说!面都坨了!”
哦,他赶紧应好!
但他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清楚哪里不对!
直到都吃完一整碗面,和老夫人吐槽了长长的被拉长的一段话,也开怀笑了许久,然后忽然反应过来,以前家中教的是食不言寝不语,鲜有像老夫人这样,一直同他说话的!
但这种感觉很熟悉!
也熟悉到让他想起很久很久之前,在他还小的时候,爷爷总是喜欢用饭的时候同他说话;但到后来长大,好像就慢慢变了,从小时候的喜欢,偏袒,到长大后的严厉,一丝不苟。
其实他同爷爷也有像眼下与老夫人一样相处的时候。
而且还不短……
那时候刚失去父亲和母亲,他的整个世界其实都是爷爷替他一手撑起的。
他心血来潮,想吃爷爷做的面。
爷爷哪里会?
但他说他想吃爷爷做的阳春面,爷爷就真的硬着头皮亲自下厨,鸡飞狗跳得在小厨房内给他做了一碗半生不熟的阳春面。
他那时候高兴了许久!
爷爷驰骋沙场大半辈子,哪里会做这些?
只是因为他一时兴起想吃爷爷做的阳春面,所以爷爷想哄他开心罢了。
爷爷将爱护都给了他。
那碗面也承载了他幼儿对爷爷的崇拜,亲近和敬意。
他,好像很久没吃过这种半生不熟的阳春面了……
就是这碗面的味道。
时隔多年,他都记忆犹新。
他大口大口吃着,这种熟悉又陌生的味道,竟然会在老夫人这里吃到。
海凌尘眼眶忽然湿润。
“怎么了,孩子?”老夫人试探着问了声,其实是想说她也好些年没做了,怕没做熟。
她好像经常做不熟。
傅伯筠小时候很喜欢吃她做的面,后来长大,人时常在军中,长歌吃过她做的面,她当时一脸期待,然后,长歌小小的眉头皱起,说吃不惯,她愣了很久,杨氏说长歌吃不惯面条,她索性也不做了!
但眼前,海凌尘却端起面碗,仰首一口气将整碗面汤都喝完了。
“好吃。”海凌尘的声音很轻,但温暖好似从心底缱绻,却没有转瞬即逝。
老夫人也有那么一刻,像看到了少时的傅伯筠。
海凌尘伸手擦了擦眼角,粉饰太平,“老夫人,您手艺真好!都好吃哭了!”
老夫人看他。
他以为吓倒老夫人了,“老夫人,这儿夸赞您呢!”
老夫人这才回过神来,低声道,“上一个说好吃的,还是伯筠。”
轮到海凌尘愣住。
短短瞬间,海凌尘好像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有人的悲伤并不写在脸上。
平日里大大咧咧,烤着红薯的老夫人,心里同样有一道疤痕,过不去,永远在,就像一道坎,你不能忘记它,能做的,就是在看到和想到的时候,记住的都是最好的。
海凌尘想开口,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宽慰。
却是老夫人沉声道,“这些老头子,总同孩子轴什么!孩子那么快就长大了!成天只知道长辈威严!你有一辈子让他知道长辈威严!就着急孩子长大那么短的时间……”
“总说孩子别扭,自己才是最别扭的那个!”
“你同孩子说十句,不如同他一起去抓一次鱼;你骂孩子十句,不如坐下来同孩子一起烤红薯,说说话。”
“你有一大堆孩子,孙子,人只有你一个爷爷!”
“总说孩子忤逆,孩子不忤逆了,又说性子软;觉得孩子性子软了,又要孩子硬气,他都不敢忤逆你了,他哪来得硬气!既要又要,自己都做不到,要一个孩子做到!”
“孩子要做不到的,强加给他也做不到;孩子能做到的,多给些时间,有悟性的孩子迟些就懂事,知晓怎么做了;与其为难孩子,不如为难自己。”
“人一老,最忌讳把自己求而不得的强加到自己孩子身上,他要是崇拜你,你不必多说,他也会模仿你,学你;他要是不喜欢,越强加走得越远。”
……
不知为什么,老夫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听着听着,海凌尘的鼻尖跟着微微湿润了。
……
从南平侯府出来,海凌尘的心境全然不一样了。
老夫人吐槽老侯爷那才叫吐槽得厉害!
但明明都知晓老侯爷对老夫人掏心掏干护着。
老夫人也吐槽傅伯筠。
老夫人吐槽的傅伯筠,同他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老夫人还说了很多老侯爷吐槽傅伯筠的话,傅伯筠吐槽老侯爷的话。
他知道,老夫人虽然未必是这个意思,但他好像忽然会意了,天下间的家中长辈和晚辈也许未必同他和老爷子就不一样,只是他是老爷子带大的,脾气随了老爷子,没人会服软。
可老夫人就不一样。
——我知道我脑子转不快,他说什么我就听着,听得懂的听,听不懂的我也听,听不懂也不怪我呀!
——我惹他生气了,就去哄他,反正又不掉块肉,他也不好意思每次都让我哄;伯筠从小就知道他爹的脾气,人都有不顺意的时候,在他爹不顺意的时候多让着他爹一些;人都有孩子心性的时候,要面子的老小孩,最让人头疼。
要面子的老小孩……
呵!
这不就说的老爷子吗!
海凌尘双手抱头,好像早前心中的阴霾在脑海中一点点淡去。
阮陶让他陪着老夫人逛逛京中,其实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