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都看清楚了?”司.工具人表姐.芳此时确实仿若换了一人,沉声同假山后的腊梅树前站着得一袭锦衣华服背影说起。
华服女子只顾着看花,没有转身看她。
等司芳说完,对方只平静得“嗯”了一声,没出声,也没转过身来。
司芳深吸一口气,冰冷道,“我答应过夫人的事既然已经做完了,想来夫人想看的也已经看到了,那我呆在此处也没什么必要了。”
她原本就不喜欢阮陶。
阮陶入京,她也没去阿谀奉承过。
如果可以,她宁肯不见她。
但她不得不来。
但既然事情已经做完,那交易就结束了。
她一刻钟都不愿意留。
对方淡声道,“难得能来赏梅宴一次,你不想多逛逛?”
对方缓缓转身,露出一张略带轻蔑的脸。
司芳的不快也写在脸上,但到底是交易,司芳自嘲,“偶尔来一次,见过之后又如何?日后又不会常来,倒不如不见的好,何必给自己留不快?”
对方嘴角微微勾了勾。
“夫人没有旁的吩咐,就此拜别。”司芳敷衍得福了福身,也不待对方出声,就已经转身。
身后的声音告诫道,“别说我没提醒你,刚来梅园不久就走,还是今日这样的正式场合,但凡今日赏梅宴上出了任何事端,你都是最引人注目,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那个。”
司芳脚下兀得驻足,脸色难看得发青,指尖也攥紧。
对方知晓如何拿捏她,也啧啧轻叹道,“我若是你,就趁今日好好逛逛,再好好看看,以前眼光不好,好好的前程活活被自己磋磨掉了,只怕是肠子都悔青了。今日赏梅宴中世家主母多了,你要是鞍前马后,端茶倒水,夫人们想看什么乐子,你都能变着方子玩出花样来,日后就是不靠着南平侯夫人,也能有旁的夫人带你出席这样的场合,毕竟,宫中的宴会,身边又不能带丫鬟婆子,但总需要人端水倒茶伺候着,用得习惯了,使得顺手了,不去哪里都会带上你吗?”
司芳没有转身,但藏在袖中的指尖死死攥紧,整个人看起来没有动弹,却因为恼意而瑟瑟发抖着。
对方轻笑道,“人哪,就得看清自己的位置,不怕同人比,就怕心比天高。好歹人家是南平侯夫人,南平侯战死沙场,阖府上下自此泼天的富贵是不会落下了。下次记得,见了侯夫人要恭敬行礼,人家要是赏你两巴掌,不会有人多说一句,吃亏的是你自己。”
司芳终于转身,眼中带着恨意,“你到底想说什么?”
对方缓步上前,“就是告诉你一声,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要有数。不然呢,你自以为已经从天上摔倒地下,等再回过头来看看,才发现还能再跌入尘埃。”
司芳死死攥紧掌心,眼睛都涨红。
对方笑了笑,从她身边走过时,肩膀将她撞开。
她咬紧牙关,但没出声。
很快,不远处传来宫人奉承的声音,“夫人,您怎么在这里?此处地滑,奴婢给您扫扫。”
“是该扫扫,脏得很。”
司芳眼泪瞬间落下来。
*
出了喧芳园,就是凌寒渡。
凌寒独自开的凌寒说得是腊梅,凌寒渡,是在腊梅园中掘了一条人工湖,湖不大,走不了船,渡只是借意,是湖中造了大大小小的石制船只,当做暖亭一般饮茶的地方。
而眼下,阮陶就在其中一艘石船中,如众心捧月般,被京中的世家女眷围着。
阿谀奉承的有,宽慰的有,嘘寒问暖的有。
早前在府邸中,人又病着,各府的礼到了,但人却不好叨扰,所以这趟来赏梅园,便都来了跟前。
这样的场合阮陶并不陌生。
有母亲在,她也游刃有余。
老夫人虽然有些懵,但听话,端庄坐着,饮茶,笑着,三两句话里应一声,不出错,也让人看不出端倪。
就这样,不过小半日不到的时间,好似大半个京中的女眷,她都照过面了,大都是自己寻来的,阮陶回礼招呼声。
没有特意为难的,也没有刺头儿,就好像刚才司芳的事过了,京中这些女眷中没幺蛾子。
偶有一两个说话不怎么中听的,也无需阮陶自己开口,阮母就能应对了去,左右当了句打趣话,阮陶自己都没吱声。
等过了些时候,傅毖泉折回。
夫人们都在说话,傅毖泉安静站在老夫人身后,替老夫人松肩。
阮陶尽收眼底。
来之前就通过气的,但凡赏梅宴中任何事宜,替祖母松肩就是办妥了,安静站在祖母身后,什么都不做,就是没办妥。
阮陶看了一眼,未置可否,但心中有数了,便继续同身边的人说话。
一来二话,又过了一刻钟多,才从凌寒渡起身,因为宫中前来,说戏台子这处准备好了开演了,请各位夫人移步。
阮母同老夫人一道,一面说话,一面往前方去。
阮陶则同傅毖泉一道。
傅毖泉悄声说了几句,阮陶逐一听了,然后颔首,整个人平静得好似傅毖泉这处说的只是今日看中了几枝腊梅花枝一般。
“我知晓了。”
正好有人上前问候,阮陶礼貌颔首同时,也应了傅毖泉一声。
等人走后,傅毖泉才低声道,“倒不知打听这些来做什么?母亲同她原本也没甚交集和冲突……”
阮陶笑了笑,平静道,“是啊,一个内宅妇人哪有做这些事的必要?”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司芳这是做了棋子的棋子。
幕后之人,是借了御史夫人的手。
“母亲?”傅毖泉虽然诧异,但听懂了。
*
停戏台前,前两排的位置都是留好的,左右都会有阮陶和老夫人一个。
后排的嗑着瓜子,吃着茶,看了看前面的后脑勺,都纷纷低头看着手中的点戏的楔子。
御史夫人正翻着楔子,想起方才司芳那幅恼羞成怒的模样,口中轻嗤一声。
她能用她,也是她积的福分。
思绪间,邻座也有人落座。
御史夫人闻声抬头,但在见到对方的时候,眼中掠过一丝慌乱,“南,南平侯夫人?你,你怎么坐这里?”
阮陶也大方拿起手中的楔子,温和笑道,“我是见夫人对我这么有兴趣,就想着别劳烦夫人一桩接一桩的,我直接来夫人这里好了。夫人有什么想知道的,不妨直接来问我,离得近,省得绕弯子了。”
御史夫人整个人都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