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颂鹤吃痛,腾出一只手来推风时的头。
推不动。
风时微微有些尖锐的犬牙在脆弱的皮肤上磨来磨去,直到尝到嘴里淡淡的血腥味才罢休。
红缘的毒太烈,让他错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烧干。
沈颂鹤心中情绪复杂,抓住风时一只垂着他背后的手。
细瘦白皙的手腕,不用用力便能被完全包裹住,仿佛人用力一捏就断。
他没说话,而是加快了动作,往岸边游。
而这一幕,刚巧被下来寻人的赵纤云等人看见。
在这些人眼中,两人的动作便不是这般清白了。
赵纤云两三步移到岸前,褪去肥硕外表的身形看起来格外纤瘦,红色的秀锦衣袍中空空荡荡,灌满了风。
他长袖一甩,红色的锦缎便如活了一般,穿过河面,卷住了风时的身子。
风时只感觉身上一轻,随即便被人从沈颂鹤怀中拉了出去。
虽然意识不清,但他还知道廉耻,在出水的瞬间蜷缩住了身子。
如一只柔软的猫儿,只露出弓起的脊背。
赵纤云收回锦缎,将人接了个满怀。
风时虽然是个成年男性,却并不算太重,可惜赵纤云是走两步都要赔口血的人,被他一撞,嘴角便挂上了血丝。
“解药拿来。”
赵纤云伸手,身边的女子便快速将一只白色药瓶放入他手中。
等他给风时喂下解药,沈颂鹤也已然上了岸。
赵纤云与他相见,皆是面色不渝。
两人相对沉默,最终还是赵纤云先开口。
“你还是这样不择手段!”
沈颂鹤挑眉,不再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不急不缓道:“是吗?”
赵纤云神色微黯。
红缘毒的解药有一定的副作用,喝了之后,中毒者会短暂陷入沉睡,因此此时此刻沉浸梦乡的风时,对两人的剑拔弩张毫无所知。
“把人给我。”沈颂鹤上前一步,视线落在赵纤云怀中的风时脸上。
这一张脸,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赵纤云也不甘示弱,冷笑反讥:“凭什么?”
“他不是他,”沈颂鹤显然看起来淡定许多,垂着眼,掩住了眼底情绪:“把人给我,就凭我是他师尊。”
赵纤云面色一沉。
沈颂鹤这人从来不屑说假话。
难道……
他低头,看着怀中与柳忆起码有七分相似的人,勾起唇角后退一步,又紧了紧手臂:“你怎么就知道不是他回来了,我看他就是。”
沈颂鹤脸上的表情更淡了,浅色的瞳孔衬得他格外冷若冰霜,继续抬步逼近,伸手,一言不发强硬地将人往自己怀中揽。
赵纤云本想与他挣,却见风时皱紧了眉,似乎是被弄疼了。
愣神的片刻里,人便已经到了沈颂鹤怀中。
“你!”
“无耻!”
沈颂鹤拦腰抱着人,侧身,冷淡抬眼:“我是无耻。”
“如果真的是他,我永远也不会让给你。”
“哪怕,现在还不能确定。”
他说完,不再看赵纤云,抱着人缓步往回走。
两人身上都还是湿的,衣料紧贴,沾着水中飘散的蔓金苔。
风时身上滚烫的温度已经稍稍降了下去,到了沈颂鹤怀里,下意识地窝进了对方的颈窝,舒舒服服的睡实了。
沈颂鹤被对方亲昵的动作蹭的心头空了一拍,愣神片刻,随后才抿唇催动灵力,将湿漉漉的两人烘干。
没人知道风时下来要干什么,又从那只没人见过的老龙那里拿了什么,只觉得这是一场闹剧,暗暗调侃着。
赵纤云看着两人的背影,捏了捏拳头,最后胸膛起伏,释怀一样的笑了。
风时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日。八壹中文網
醒来时,偌大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
风时躺在床上,硬是愣了有半刻钟,才将昨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彻底捋清。
拿了蛇衔草,又白送了颗千金之珠……
养了几天的儿子突然魔幻的变成了自己的师尊……
最后……因为见面太激动,他还中了毒,将人扑进水里这样那样一番,干了那天中药的沈颂鹤对他干的一模一样的事!
他简直不敢相信那个抱着沈颂鹤又啃又闻的人是自己!
啪!
风时一手拍在自己脑门上,咬着下唇紧闭双眼,试图将眼前的画面从脑海中挤出去。
【宿主大大,检测到您的身体正在微微低烧,是否选择购买药品?】
青青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风时动了动身子坐起来,这才发觉身上有些无力,嗓子也有些疼。
“多少钱?”
昨天他在睡梦中隐约听到了扣除积分的声音,现在看着面板上的历史报幕,发现噩梦是真的。
【不贵哦,普通药100,特效药只要200。】
风时:“……我觉得我抗抗也就过去了……”
【哦,好吧~宿主一会儿自己寻药也行】
青青:不愧是我手下带过的最抠门的宿主。
风时拿起床头放着的水杯一饮而尽,随后掀被下床。
打开门,入目是如崇山宗一样的亭台楼阁,一眼看去,远处还有数座浮岛半悬于空中。
应当是在合欢宗内部。
这小院看着雅致,安安静静,除了风时没有别人。
因此他也不再拘束,抬手松快的伸了个懒腰,迎着山巅清爽的早风做舒展运动——广播体操。
做到一半,等风时已经完全进入状态时,位于他房间左侧的房门却突然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沈颂鹤立足门口,看着正在扩胸的风时。
双手张开,疑似拥抱大自然的风时和他对视:“……”
………
“哈哈哈,师尊早安呀,徒儿正在练功呢!”怔了片刻后,风时连忙抽剑转换动作,试图补救。
出乎意料地,这回沈颂鹤居然没有选择无视他,而是点了点头,淡淡嗯了一声。
风时看他半晌,然后借着挥剑的姿势转身,看了眼高悬在天穹的太阳。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