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沈颂鹤醒来的时候,怀里的小熊已经不见了。
随之消失的还有鼻尖那股熟悉的味道。
阳光放大了尘土的味道,从窗户中飘了进来。
院子里,绿荫浓郁,鸟声嘲哳,其间还隐约传来了另外两位师兄的笑闹声。
沈颂鹤从床上坐起来,穿衣起身。
雪白的小衣裳,衬得他唇红齿白。
这是风时重新为他准备的新衣服,料子和样式都是极好的,衣摆和袖口处甚至细心地绣了两只神姿优雅的白鹤。
腰间再配上宗门的玉牌和玉环,簪上小玉簪,矜贵漂亮。
而就在他低头摆弄玉牌的时候,房间的门便被人推开了。
“醒了?”风时将手中的蛋羹放下,手指轻轻一抬,一张黄色的符纸便夹在了他修长的双指之间。
符箓自主燃烧,朝地上一丢,地面上便出现了一只肢体僵硬的木头小人。
小人落地便活,尔后手脚麻利地上前,将沈颂鹤乱糟糟的床被折好,又转头打扫起卫生。
沈颂鹤觉着神奇,视线紧紧追逐,面上却并未表现出来。
风时自然看出来了,笑了笑,招呼他道:“过来吃饭。”
沈颂鹤听话的收回视线,乖乖过来,爬到风时身边的凳子上坐下,姿态端正。
风时轻轻拍了拍他的头,一面将蛋羹舀出来凉着,一面道:“从今日开始,你便要开始修炼了。”
“崇山宗中人主修剑道,因此练剑自然是必须的,但师兄还会别的,小鹤可想学。”说着,他手中又夹起一张符箓。
“就像刚才那样,你想学吗?”
沈颂鹤色泽明亮的双眸眨了眨,矜持的点了点头,顺便顺从的张开嘴巴,好叫风时将小勺放进他嘴中。
反应过来,才有了些羞意,伸手拿过勺子,自己吃。
沈颂鹤现下五岁大小,确实也没必要喂,风时便不强求,只是略微有些遗憾。
方才系统发布任务,要求他教沈颂鹤画符。
风时当时满脑子只剩mmp。
互相教,只能说,真是个奇怪的循坏。
当年他跟沈颂鹤学画符的时候,还疯狂的吃柳忆的醋呢。
也幻想过,柳忆教沈颂鹤时,是怎样一副场景。
没想到这么快,他自己就要亲身体验了。
吃过了饭,风时便将沈颂鹤也带到了后山的竹林修炼。
许檐和邱长洲得焕清亲传,实力都还算不错,现在正在林子里打的不可开交。
“许檐,他娘的,我要打死你!这回肯定是我赢!”
嗯……
风时听着邱长洲气急败坏的骂声。
准确来说,应该是邱长洲被许檐按着打。
风时从自己腰间的乾坤袋中取出一柄木剑,交到沈颂鹤手中:“小鹤先用这把剑,待你再长大一些,师兄便为你寻更好的剑来。”
沈颂鹤点头,风时便按焕清的安排逐步教他。
两月之后,灵兽出身、拥有先天优势的沈颂鹤已经能够引气入体,风时便开始抽时间教他画符。
|
时间转眼过去三年。
沈颂鹤八岁。
邱长洲和许檐也进入了青春期,时常结伴叛逆的到处乱跑,联合二师叔座下的两位师姐,将整个崇山宗搅得鸡犬不宁。
风时为此,时不时的便要被掌门叫过去谈谈心。
但叛逆期的少年,最是别人说什么,便不做什么。
尤其是不懂事的邱长洲,管不了。
这年夏季暑热,连风时都犯懒。
他最近就要突破,未免伤及无辜,便将沈颂鹤送到了山下许檐他们的弟子卧住着,勒令三只不许上山来,才放心应对突破。
他压制太久,这回雷劫恐怕是不简单。
而就在风时无暇顾及的时候,邱长洲和许檐更是杀疯了,到处乱窜。
还想拉上沈颂鹤。
而沈颂鹤小小年纪,便是一副正经模样,十分听风时的话,这三年时间从未下过山,每一日都在认真修炼。
邱长洲两人来叫他的时候,他正在复习风时前几日教他的剑法。
身量不高,用的还是一柄木剑,可力量却已经不容小觑。
白衣胜雪,身形游动间,身法快速变换,如一只打转下坠的竹叶,气势凌冽。
“小师弟,听说二师叔那里新来了许多灵兽,你没见过,师兄带你去看看可好?”
邱长洲最喜欢这个小师弟,就算沈颂鹤从来不屑于跟他多说,他却还是乐此不疲的跑去笑脸相迎。
今日天气阴沉,天空暗的似是酝酿着一场倾盆大雨,隐隐的,还能听到远处山巅传来的闷雷声。
沈颂鹤手上动作不停,眉眼冷冷敛着:“不去。”
师兄将要突破,听说经受雷劫时会很痛,他不想离他太远。
“哎呀,去嘛去嘛,你都没师兄一起出去过,我和两位师姐说我师弟生的可漂亮了,她们不信!你可得去给我长长脸!”
邱长洲说着,不要脸地上手,将沈颂鹤手中的剑拿了过来,末了还哼了一鼻子:“这剑也太差劲了,你居然还用,师兄给你换新的好不好?”
沈颂鹤看着脱手的剑,脸上表情微微一变,随即一手打在了邱长洲的手腕上。
这一下没收着力气,邱长洲吃痛,低呼一声松开了手。
沈颂鹤顺势将木剑收了回来。
邱长洲揉着自己的手腕,看着小人冰霜似的小脸,委屈控诉:“师弟,你也太心狠了吧!我可是你师兄呀!”
沈颂鹤不为所动,只是将自己的小木剑小心收了起来,声音脆脆的:“大师兄说待他突破之后,便为我寻新的剑。”
邱长洲方才还苦兮兮的脸这会已经变成了笑脸,闻言抓了抓后脑勺,笑道:“哦哦,那就好。”
“不过,你真的不去吗?真的可好玩了!”
沈颂鹤终于赏了他一个脸色,但还是说:“不去。”
许檐抱着手靠在一旁一根粗壮的竹子上,等邱长洲犯完傻,才慢悠悠的开口:
“修士突破之后都会很虚弱,听说二师叔那里有许多好丹药,二师弟,不如我们去看看,讨来一些给大师兄用如何?”
而事实上,风时自己便会炼,根本不缺。
邱长洲:“好啊好啊!”
一转头,却见许檐并没有看他,那话,显然也不是说给他听的。
不久。
松涛峰师兄弟便结伴下了山,包括沈颂鹤。
三人骑着仙鸟,朝着二师叔的半月峰而去。
他们身后,松涛峰上空云层厚重,隐隐有电流根根刺破云层,向下试探着,整个崇山宗也渐渐被乌云笼罩,落下消暑的雨丝。
风时的雷劫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