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传送大阵已经开启。
姓谢的走到风时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带着点担心:“小师弟,你没事儿就好,血晶不够我这里还有多余的,可以给你。”
风时没理会他,自顾自的准备从自己的乾坤袋中取出血晶,不过由于血晶有点多,他一把拿不完,好几个都掉到了地上。
现在的第一层是冬季,血晶落在雪上面,闪着绯红的光。
姓谢的脚步顿住了,愣愣的看着地上掉的高阶血晶。
“……”
话都说出去了,他是真的有些尴尬。
风时没去捡地上的血晶,走到阵前,将所有血晶放了上去。
他身后,有弟子喃喃道:“我说今次的高阶妖兽怎么都不见了……”
说话间,大阵已经开启,通关的人全部都消失在了原地,而那些未通关的,便只有等着下一轮的机会。
到了第二层,姓谢的便只敢远远的看着风时了。
见风时那么游刃有余的应对绵绵不断的异兽,他眼神极其复杂,后面实在因为无暇,才收回了视线。
风时坐在一块巨石顶上,只拿一双剑指,指挥着长剑飞舞斩杀异兽,颇有些无聊的坐着。
只可惜,一直等到第二层试炼结束,许檐也还是没出现。
剩下来的那些没死的弟子都已经筋疲力尽,满身是汗的坐着。
风时从高处跳下来,还是一副翩翩模样,连发丝都没乱。
姓谢的身边的小弟见状吓坏了:“妈呀,他怎么还在,而且看起来一点事情都没有?”
姓谢的也吃惊,后半截他都没时间看对方,虽然已经料想到他不会有事,但现下亲眼看见他,还是会觉的惊奇。
等待第三层开始的、休息的空当里,姓谢的果不其然又过来了。
他目光沉沉的,颇为严肃的问风时:“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风时手里转着从地上拔下来的草根,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头顶。
姓谢的顺着他的手往上看。
几个大字——“回去问你师尊。”
姓谢的一脸懵逼,等再想问的时候,眼前的人已经不见了,而他自己也来到了一个陌生了空间。
再次来到熟悉的地方,风时孤身立于浮岛之上,承接着自上而下投射而来的金光,这点威压对于他来说,几乎与立在微风中无异。
他扫视周围,未见有人,便盘腿就地坐下,拿出了自己带来的那两罐好酒。
酒封打开,尘封的酒香便一下子散了出来。
风时自己提起一坛饮了一口,然后才慢悠悠的开始等。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是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存在。
风时手中的酒都喝了一半了,现下便开了另外一坛。
“既然知道是我来了,为何迟迟不敢来见?”
风时知道许檐看的到。
但虚空中,却并没有人回应。
风时已经等了这么久了,自然也不急多等这一会儿。
半晌。
“怎么,见我没死,你不开心?”
“才没有!”
极其突兀的一声,说完便彻底没动静了。
风时一笑,晃了晃手中的残酒,又道:“出来吧,和我来喝一轮。”
虚空中的声音好一会儿才回话。
“许檐,无颜再见师兄……”
风时啧了一声。
“我可从未说过怪你啊,再说了,你看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许檐还是沉默着,不多时,风时隐隐听到了一点啜泣。
等他哭了一会儿,风时才道:“行了,怎么一个两个都要哭,我是活了,不是死了。”
“一百多年了,现在,一切都已经重新变好了。”
“你若是真想同我道个歉,便出来陪我喝了这一坛酒。”
他说完,便静等着。
片刻后,终有一人影浮现。
他与风时一样,刚一落地,便有一柱金光落下。
风时盘腿而坐,许檐却蹒跚跪地。
他眼眶通红,目光不敢正视风时。
风时看着他腰间悬挂的酒壶,一伸手,解了下来.
打开壶盖,却见里面的酒早就见了底,而那酒壶的主人,早已憔悴的不成人样。
风时用了传音,问他:“这是当年,师尊留下的?”
许檐闻言微怔,而后点了点头。
风时一挑指尖,将酒坛里的酒都引入了酒壶,然后给人递了回去。
许檐抖着手接了过去。
“十多年前离开此处的时候,曾经答应过要给你带酒进来的,虽然这是晚了这么多年,但我也算信守承诺了吧?”
许檐不住点头,泪点子随着动作落了下来。
“喝吧。”
风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都是他记忆中的少年,如今却都变了模样。
许檐拿起酒壶,似乎有千万心绪在眼中,抿了一口过后,泪顺着下巴滴下来:“好酒……”
风时笑眼看着他,也喝了一口:“是吧?”
“喝完,你就得跟我一起出去了。”
许檐拿酒壶的手又是一抖,没接话。
风时看了这空荡荡的周围:“一百多年了,这斩魔塔中的一切你恐怕都已经再熟悉不过了吧?还没看够?”
许檐低头,那手抹了把眼。
风时叹息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极南的花都开了多少年了,要不,一起出去看看吧。”
他说着,朝着还跪在地上的人伸出了手。
许檐匍匐在地上,痛哭出声。
风时耐心待着他,直到许檐从地上重新站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酒壶系回了腰间。
虽然这斩魔塔禁制未除,但对于他们二人来说,根本不是阻碍。
风时率先出去,许檐紧跟其后。
但在临踏出门的那一刻,许檐还是有了一瞬间的犹豫。
门外秋阳正好,仙山云雾缭绕,一切都那样美好。
许檐太久没看过这些,一时间只怕是镜花水月,触之便是一场空。
但是并没有,因为风时在他之前,率先走进了这副画中。
而画中的人回首,朝他笑道:“来吧,许师弟。”
许檐并不老,出门的动作却是颤抖的。
渐渐的,画中又多出了几抹熟悉的身影。
是邱长洲和沈颂鹤两人,一人焦灼的原地乱转,一人则沉着立着。
风时这时已经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远处的两人也走近了。
邱长洲满脸喜色:“二师兄,你终于!”
他激动的话未说全,便一把抱住了许檐。
许檐素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更何况是在他最嫌弃的邱长洲面前。
但这一次,他第一次放下的作为师兄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