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光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应当是深爱着眼前之人的,但理智却仍旧告诉他,这一切都是错的。
或许,他还是该杀了空蒙。
想到这一点,心口便一阵酸软的疼,郁光抽回了自己的手,怕自己痴恋对方的温度。
空蒙眸光微黯,得寸进尺的凑过来:“义父,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郁光闭了闭眼,能察觉到自己明显的不同。
他从未爱过谁,不明白爱是什么感觉,如今这种感觉叫他感觉格外陌生,但又无力抗拒。
空蒙越靠近,他便越感觉情不自禁。
见郁光不说话,但身体却格外诚实的没有挣扎,空蒙勾起唇角,知道这是自己下的东西已经起了作用。
“义父,我真的知道错了…”他语气轻飘飘的,带着蛊惑。
郁光紧抿着唇,片刻后,才轻轻嗯了一声。
空蒙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将额头贴在了郁光的颈窝,眼底带上了餍足。
这之后,在空蒙面前的郁光变得格外合他心意。
在外人眼中,这两人已经胜似道侣。
郁光也险些溺毙在这幻象之中,可理智告诉他,这一切都是错的。
这期间,他安排好了那死去的母子,便开始找寻杀死空蒙的办法。
可直觉告诉他,若要杀了空蒙,自己定然也活不了。
郁光想了很久,久到他险些迷失。
直到空蒙又一次背着他血洗了一处村落,以此来血祭自己的父亲。
郁光终是决定杀了他。
动手的时候,两人刚刚做完最亲密的事,空蒙满心以为枕边人已经爱他胜过于生命,所以并未设防。
直到那他亲手送给对方的匕首被狠狠刺入自己的心脏,他脸上的笑才凝固住,变成了惊讶。
“义父……”空蒙一张嘴,便忍不住吐出了鲜血,粘稠的液体顺着他苍白的肌肤滑落,染红了身下的锦被。
“……义…父?”空蒙眼中蓄上了泪水,那其中,爱意似乎正慢慢转化成蚀骨的恨意。
热泪一颗接一颗的落在脸上,空蒙感受着郁光心底的痛苦,却也不明白,既然爱他,为何这插在他胸口的匕首却越进越深?
郁光的泪水落下来,与空蒙的交融,他闭了闭眼,握着匕首的手发着抖。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一起死……”
空蒙看着覆在自己身上的人,眼中的温度却在一点点变冷。
血液在一点点流失,但空蒙却始终没有合上眼。
郁光渐渐察觉到了不对。
他松开手,想要起身,却被空蒙握着手重新压了下来。
空蒙的声音仍是虚弱的,但却带上了点诡异的笑:“义父…就这么想杀我?”
郁光因着体内的蛊虫,几乎生不如死,但反观空蒙,除了眼底血红和刚开始的痛苦神色之外,却显得格外正常。
“义父!”见郁光不回话,空蒙的情绪瞬间失控,竟翻身起来,反手捏住了郁光的脖颈。
他朝床边啐了一口血。
郁光看过去,见到了那血中尚在挣扎的母蛊。
而空蒙掐着他脖子的手一点点收紧,最终一松手,将郁光体内的子蛊也取了出来。
两蛊虫没了主人精血的滋养,很快便干瘪死去。
空蒙双眼赤红,罗刹一般凝视着身下之人。
“为什么!为什么!”他眼中已经没了泪,一手钳制住郁光,一手握上了插在自己胸口的匕首。
一用力,匕首便被他拔了出来。
温热的鲜血飞溅在两人脸上。
郁光看着他痴狂的脸,隔着绯红的血幕,心惊的意识到,即便如今蛊虫已除,他对空蒙却还是……
而空蒙似乎也看出了什么,凝视着他的眼问:“义父,如今可有哪怕一点……喜欢我?”
郁光抿了抿唇,偏开了目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你杀了我吧。”
他明白,像空蒙这样的魔,已经是他杀不死的了。
空蒙的目光再度暗淡下去,固执的一遍遍追问同样的问题。
而郁光紧闭双眼,始终未曾再开口。
空蒙彻底被激怒,抬手举起了匕首,哭着喊道:“都是你逼我的!”
郁光看着那沾着血的匕首朝自己刺下来,心头涌上一股释然。
毕生追求的美名已经得到,他这荒唐的一生,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落下。
郁光疑惑的睁开眼,便见匕首离自己的心口不过半寸。
而握着匕首的人正失声痛哭着。
他虽是视是人命如草芥的魔,但面对自己所爱之人,终究还是下不得手。
可郁光却在这时笑了。
“我郁光,永远也不会喜欢一个,魔头。”
他说完,突然抬手,握住了空蒙冰凉的手,用力向下一按。
随即便是利刃没入皮肉的声音。
这利刃杀不了魔,杀人却是极快的。
郁光的瞳孔在瞬间缩小,而后张开,口中控制不住得开始溢出鲜血。
突如其来的变故叫空蒙彻底懵了。
手心中一片滑腻,沾的尽是郁光的血,他的手还放在匕首上,下一秒才猛的松开。
“义父!”
空蒙眼中的血红在一瞬间褪去。
郁光的眼神已经变得涣散,任凭空蒙如何叫都不再有反应。
空蒙彻底慌了,可惜后悔已经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