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岁欢脑中燃起风暴。
她以为谢也至少会问她,二皇子跟她说了什么,她连对策都想好了,可谢也却一声不吭。
这样让她更加心慌了。
徐岁欢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狂躁而又慌乱。
谢也站在身侧,宽大的衣摆与徐岁欢的指尖蹭来蹭去,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
徐岁欢感觉自己得说点什么。
二人之间,安静的只有谢也拐杖触碰地面的声音。
徐岁欢想到了。
她弯着唇,说,“三皇子….您脚有旧疾吗?”
“先前未瞎眼的时候,便看到您拄着拐。现在还没有好吗?”
谢也说:“嗯,自小的毛病。”
徐岁欢说:“您这根拐杖落地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沉闷,似乎是个很重的物什。”
“听说拐杖都为了做的方便趁手,所以集市里大多是木头的,您这根,听起来像沉重的铁…..”
她天真的笑,“好特别哦。”
徐岁欢在心里阴阳了谢也一把。
不能总是她被问,也不能总是她一个人心慌。
难道谢也就不怕吗?她不信。
谢也一时没有回答。
徐岁欢感觉自己终于出了口恶气。
如果他坦诚的答出来,与徐岁欢针锋对决的话,那就证明了他早就怀疑了徐岁欢,所以回答的毫无芥蒂,与她破罐子破摔,这导致的结果,便是她死。
如果他犹豫不决,乃至心慌,那就证明他没有怀疑自己,但自己很有可能因为这个导致谢也的怀疑,这个结果….诶?不对,怎么还是她死?
那她问这段话的意义在哪?
纯粹为了自己一时的气顺,徐岁欢竟然自己把自己推在了风口浪尖。
该死。
徐岁欢开始懊恼,她摸不着谢也的脾气,但话已出口,无法再收回。
徐岁欢悄悄睁开眼,头没动,目光往一旁侧去。
谢也听到这话会有什么反应呢?
很久,徐岁欢都没有听到谢也的声音。
但从他微微弯起的唇角处来看,他整个人是极度兴奋的。
像那天刚杀完人一样。
徐岁欢的手又控制不住抖了起来,她牢牢握住。
她有权怀疑,谢也这种表情,应该是在变态的挑选把她整死的几种姿势。
毕竟能将一个人活生生的砸死,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兄弟。
他不变态谁变态?
在徐岁欢听着谢也的呼吸,等待凌迟的时候,头顶终于传来懒散的声音。
整整一刻钟,才回答了徐岁欢的话,
“趁手罢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东西,不是么?”
徐岁欢哪里敢说不是。
她将他想了一刻钟才得到答案的时间忽略掉,讪笑着,“是,东西还是要趁手的好…..”
谢也那一刻钟到底在想什么?徐岁欢不得而知。
在这样下去,不被谢也杀死都要被他吓死了。
谢也突然开口,“徐小姐好像很怕我。”
“啊….?有吗….”徐岁欢咽了下口水,哈哈一笑,“三皇子多虑了。”
“小姐!”
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徐岁欢几乎激动的就要站不住脚,伸出手喊着,“白芷!”
白芷身后还带了一个人,那正是她的父亲。
白芷跑过去,站在徐岁欢身侧,将她拉过来,警惕的看着谢也。
谢也挑了挑眉,没说话。
徐苍恰好这时也过来了,先是给他行礼,但语气不善,
“三皇子,不知您急匆匆找我家女儿,所谓何事。”
白芷已经跟他说过情况了,说是谢也将徐岁欢带走的。
谢也只是弯起唇角,没有回答。
他低头,看向徐岁欢,温和的笑,“徐小姐,下次再见。”
同时,也期待你下次,还有什么点子,朝我伸出爪牙。
谢也似乎心情很好,他冲徐苍点了点头,转身便离开了。
徐苍怒了,他正想冲上去理论,却被谢也的人拦下。
正是那位给白芷点了哑穴的人,连步尘。
白芷指着他,“老爷,他是三皇子的人!”
连步尘就是留下与徐苍解释的,在二人周旋之际,徐岁欢看向了那个远去的身影。
下次再见,又是什么意思?
可恶。
听完连步尘的话,徐苍终于怒气消了会。
连步尘离开后,徐苍站在徐岁欢身边,“当真是二皇子叫你过去,三皇子只是碰巧遇见你?”
徐岁欢说,“嗯。”
徐苍想了想,哼了一声,“一个区区三皇子,也敢不将本王放在眼里,实在是有眼无珠!”
徐岁欢嘴角嘲讽的弯起,她点了点头,“父亲说的是。”
说完这话,徐苍便没有了后续。
再也没有提二皇子之事。
徐岁欢在徐苍的陪同下,回到了宴会中。
此时已经临近晌午,到了用膳的时间。
徐岁欢明显感觉,自己这一桌的女眷,一个个离开的差不多了。
徐岁欢吃饭的动作慢了下来。
怎么回事?
她想观察,但是偏偏只能装作没看见。
紧接着,徐岁欢发现她身边坐了一个人。
然后面前,又坐下几个男人。
他们没有说话,纷纷盯着她。
徐岁欢吃着吃着,突然没有了胃口。
神经病。
她无语至极。
这个所谓提前的宴会,想必是为了她而开的吧?
众皇子,竟然与她坐了一桌。
他们整天都这么闲的吗?
而她的旁边,正是一脸高冷的大理寺少卿,江弦歌。
她放下筷子,唇角紧紧的抿着,没有说话。
江弦歌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在桌下,悄悄用腿撞了一下她的膝盖,好像在示意她不要生气。
二皇子谢兰亭最先开口,“看来,徐小姐已经吃完了。”
“那是时候谈正事了。”
谢祁盏也在旁边,他皱着眉,“二哥,你们都问岁岁多少次了,她说过她没看见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就不信呢?”
“诶四哥,话可不能这样说,谁知道徐小姐有没有因为害怕而隐瞒什么呢。”
一旁声音比较尖锐的男声开口,他是谢兰亭一母同出的兄弟,当今的五皇子,谢兰昭。
江弦歌咳嗽了声,正色道,“徐小姐,请您把您当日所闻所见,再复述一遍吧。”
徐岁欢深吸了一口气,她平静的,复述着已经复述无数次的答案。
马车坏,打雷,躲雨,被雷劈,看不见,什么都没听见。
他们没听腻,徐岁欢都要讲腻了。
在她的正对面,谢也撑着脑袋,那双清润的眼睛里,明晃晃的都是笑意。
就像是在听她讲故事一般。
徐岁欢暗自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