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渊谷深处走,遇到的蛊虫年份就越大,体型也越大。
徐岁欢也听得出来,阿九驭蛊的笛声也逐渐变得吃力。
她握紧了手中的剑,问道,
“除了笛声能让他们不接近以外,这些蛊虫有没有什么弱点?”
阿九像是有些害怕,他颤着声音说,
“渊谷的蛊虫千奇百怪,普通的蛊虫直接杀死就好了,但若是变异的蛊虫,就算杀了他们的手脚,也会在一瞬间再生。”
“之前我听奶奶讲过,他们唯一的弱点,是脖子。”
“应该只要砍断它们的头就好了。”
阿九声音带上了哭腔,他抬头看着徐岁欢,
“姐姐,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我感觉前面,好像一直有东西盯着我们....”
前方是深不见底的渊林,天黑了,他们在林中只能靠一些散发着微弱光线的萤火虫来辨别渊谷中的一切。
听着阿九的声音越来越小,徐岁欢捏了捏他的手心,安抚道,
“别怕,我们往左走,去找其他花魁一起,这样驭蛊的范围也大些。”
“嗯....”
阿九几乎是贴着徐岁欢的腰走。
越往里走就越黑,萤火虫也越来越多。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阿九吹笛子都吹累了,感觉到自己在走下坡路后,才终于有了一丝精气神。
他颤抖着睫毛,睁开眼睛,说,
“按照地势,下了坡,穿过这片林子就到了树林尽头,山崖底下了。”
“到那个时候就不会这么黑了,姐姐别怕。”
徐岁欢也要被这个把人包裹的密不透风的树林弄的窒息,她叹了口气,看着强撑害怕还要安慰自己的阿九,微微一笑,
“姐姐不怕。”
他们继续往前走。
在下坡路段,阿九听见了一些说不上来的声音。
像是沉重的呼吸声。
随着萤火虫飞扬的光线,阿九看见远处巨大的树干后,有一片黑色的衣角。
那是和徐岁欢身上穿的一样的布料。
放在衣角旁边的,是一只拿着编钟的手。
他突然惊喜了起来,逐渐有了希望,
“姐姐!我看到其他花魁了!在前面!”
阿九指着那处,徐岁欢看过去时,那女子仅露出的手突然晃动了一下,松开了拿着的乐器。
徐岁欢也有些惊喜,
“真的有人,那我们过去看看,问问她愿不愿意同我们一起。”
“好!”
阿九像是终于看到了希望,松开徐岁欢,飞速的朝那女子的地方跑去,边跑边喊,
“姐姐!姐姐你好,你能和我们一起出....”
阿九话还未说完,树干后的人影,突然倒了下来。
那个身体在地上翻滚了两圈,鲜血潺潺流动的声音,贯彻阿九的神经。
树干后,逐渐走出一个带着毛发的,有着利爪的兽腿。
徐岁欢睁大了眼睛,
“小心!”
阿九愣愣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身体。
那是个,只剩上半身的身体。
女子的脸上依旧带着惊恐,双眼睁的很大,可目光早已没有了焦距。
那具只剩下上半身的尸体鲜血淋漓,衣物也被啃噬去,体内的器官也随之溢出,胡乱的耷拉在地上。
鲜血溢在阿九脚边,他一时恍惚,往后走了几步。
树干后的狼,缓缓而出。
阿九听到了声响,抬头望去。
赫然对上一只凶残无比,高出他好几个头的野狼。
在阿九发现它时,它已经朝自己扑过来。
“啊!!!”
阿九抱住自己的头,腿软的摔倒在了地上。
徐岁欢拔出剑鞘,剑柄竹蜻蜓飞舞,她借着身旁的树干,磴了上去,以极快的速度,向上飞起。
“噗嗤”一声,阿九感受到了自己身上,洒满了温热的血液。
但是疼痛感并没有袭来,所以...这血液不是自己的。
阿九心脏跳到嗓子眼,吓的牙齿都在打颤。
徐岁欢踩在那狼背上,将它压制在脚底。
而后将手中的剑,一寸寸的插入那狼的脖颈,从一旁割出。
那狼连嘶吼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头就已经断在了一边。
她出刀过于慌乱,血液喷溅,徐岁欢的脸上,剑上,竹蜻蜓上,都布满了血液。
徐岁欢喘着气,朝阿九一步步走来。
她擦干眼睛上的血,眼中的戾气也散去了些。
弯腰,朝阿九伸出了手,
“你没受伤吧。”
阿九一时看呆,张开了嘴。
好...好帅。
徐岁欢把他拉起来,看着附近的一切,喃喃道,
“这林中奇怪的很,人都被咬成这样我们都没有闻到血腥味,恐怕被什么东西干扰了。”
徐岁欢牵紧了阿九的手,“我们要小心些,不能再独自一人行....”
“救命啊!救命!”
不远处,徐岁欢身后,传来一阵女子尖叫的声音。
徐岁欢与阿九朝身后看去。
一群女子被从左边赶过来,离她们越近,地上就迫有震动之势。
徐岁欢的直觉告诉她,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过来了。
想到可能是狼群,她捞起阿九就跑,
“先跑出这片林子!”
这里太黑,根本让人看不清林中有什么,也更加危险。
那些女子也听到了徐岁欢的话,慌乱中跟随着徐岁欢一同朝某处跑去。
阿九双腿腾空,震惊的看着单手把自己捞起还跑的飞快的徐岁欢,连害怕都忘记了。
他现在十岁,虽然个子小,但也不轻,她居然直接就把自己提起来了?
徐岁欢一手执剑,飞快的切割着眼前挡路的藤蔓树枝,那些女孩就跟着她,一同出了这片林子。
月光正浓,她们终于跑出了那危险的深渊。
可是,却又面临了另一种危险。
徐岁欢看着眼前的一幕,不得不停下脚步。
她们身前,是一群狼。
一群身长八尺的野狼。
那些狼,已经在这里等候她们多时。
一位花魁惊吓脸颊都在颤抖,她扶着树,紧紧握着手中的乐器,面色充满绝望的灰暗,
“国主不是说灵狼相克不会一起生活吗?为什么这么多....”
剩下的人也都惊恐的哭喊了起来。
这也是徐岁欢第一次看到,她们除了崇拜达奚晏清之外的神情。
像是撕开了虚伪的外壳,在恐惧之中,死亡当前,终于感受到了异样与害怕。
在听到要被送来渊谷,看见其他人没有什么特殊反应时,徐岁欢还认为是自己大惊小怪。
可现在她明白了。
这些女子并不是不害怕,只是存了侥幸心理而已。
以至于,像被催眠般,甘愿为了成为达奚晏清的妃子,用命相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