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岁欢扶着墙壁,一瘸一拐的走着。
她体内的伤还没好,走路都慢了些。
为了不让人看出异样,她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到处逛,直到来到卿华宫前。
只不过,此次倒是让她扑了个空。
卿华宫的宫门,紧紧闭着。
徐岁欢站在门口的大树后,细细看着进出的人。
那些从宫中出来的人都很神秘,每每一打开房门,又立刻关上,像是里面藏了什么不见不得人的东西。
此刻是晌午,她敏锐的察觉到这宫外有人在看守着,也不好直接进去。
只能等到晚上了。
在这里待着也没有意义,不过好在,知道了那位妃子具体的方位。
徐岁欢撑着身子准备离开。
她颤颤巍巍的走着,脚步有些虚浮。
脑中也昏疼的紧。
方才离开太医时徐岁欢并没有感受到不妥,现在,倒是开始有些呼吸困难。
也许刚刚她躲得慢,真的吸入了一点毒毙烟。
双眼看到的东西一时有了重影,连路也看的歪七扭八,明明是大冬天,她身体却出满了汗。
徐岁欢索性将面纱扯下,扔在了地上。
耳中翁鸣,让她一丝一毫的外界因素都察觉不到,也就没在意,前面走着一些人。
她好像迷路了。
徐岁欢找不到去医馆的路,迷迷糊糊中,看见了前面有一个背对着她,身穿白衣的男子。
她伸手,跌跌撞撞的朝他走过去,意外地,拉住了他的大氅。
“你好....”
谢也本在和身旁的侍卫说着什么,身上盖着的雪白色大氅,突然滑落。
身旁两个侍卫皆是震惊,在不知不觉中,居然让这女子近了他们殿下的身。
一位侍卫用剑鞘顶开徐岁欢的手,“大胆!”
话语被打断,那白衣男子似乎很是烦躁,微微侧了头。
徐岁欢见他抬起了一只手。
徐岁欢的第六感告诉她,只要这手放下,一声令下,她就能被当场斩杀。
她若不可闻的察觉到了危险,往后退了一步。
被太阳刺的眼睛都睁不开,徐岁欢小心翼翼的抬头询问,
“我并无恶意,只是想打听太医院在哪里罢了。”
轻柔的话语响起,谢也欲要放下的手,僵在了空中。
徐岁欢觉得自己也许是昏糊涂了,居然在路上随便抓了个人来问路。
万一被人误杀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就在她打算往后退,用强撑的理智准备离开时,眼前的白衣男子突然转过了身。
徐岁欢隐隐约约看见,那男子脸上带了个面具。
“嗯?”
徐岁欢见他一袭白衣,莫名的,有种熟悉的感觉。
但是看不见脸。
完全看不见....
徐岁欢依旧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脑中疲惫不堪,意识逐渐消失,她说完这话,身体便控制不住昏倒了过去。
眼前女子的脸,在谢也面前逐渐滑下。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抱住了徐岁欢。
藏在面具后的脸惊恐万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眼前熟悉的一切。
颤抖着手,去触碰她的脸。
徐岁欢...
徐岁欢...真的来了。
在看到那个竹蜻蜓的时候,谢也只敢抱一分心思,忐忑至极。
这概率太小,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他根本不敢相信。
而且,徐岁欢怎么可能来这里?
徐岁欢此刻,正完完全全的躺在自己怀里。
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
似乎害怕眼前是一场梦,会扑了一场空,谢也放在她腰上的手越抓越紧。
而后,他俯下了身,小心翼翼的,紧紧的抱住了她。
怀里的温度不似从前浮现过在他梦境里的那般,轻易散去。
这是真实的。
谢也意识到这个,忍不住,贴在了她身上,埋在了她脖颈间。
贪婪的吸取熟悉的温度。
——
徐岁欢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幽暗的小巷子里,她身上,还盖着一件白色的大氅。
她撑着脑袋坐起身,脚不自觉的,踹到了身旁的一个东西。
徐岁欢这才发现,自己身边坐着一个人。
她放眼望去,正是晕倒前看到的那位男子。
男子坐在她身旁,靠在墙上,一条腿屈起,雪白的衣裳从膝盖垂落,掉落在了徐岁欢盖着的大氅上。
男子本来闭着眼,听见身旁的动静,面具下的眼睛睁开,与她对视。
“你醒了。”
“姑娘。”
徐岁欢看着眼前的人,虽然他带着一个厚重的面具,但总令她有种熟悉的感觉。
徐岁欢轻飘飘的嗯了一声,将大氅还给他。
她依旧蹙着眉,说话直接了当,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谢也面具下的脸颤了颤,他道,
“从未。”
表面平静,心中却油然而生欣喜。
徐岁欢没忘记他。
“....哦。”
徐岁欢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疼的肩膀,站起身,拍了拍坐脏的屁股,
“谢谢你救了我,救命之恩日后再报,我先走了。”
见徐岁欢说完真的就要抬脚离开,谢也惊慌失措,下意识就抓住了她的裙摆。
徐岁欢脚步停下,双眼疲惫的低下头,看着这个带着古怪面具的男子。
谢也连忙收回了手。
好在面具,能够挡住他眼神的飘忽。
谢也说,
“姑娘体内的巫术,是如何被旁人种下的?”
徐岁欢感受不到这人的敌意,放松了些警惕,
“意外罢了。”
“姑娘体内的巫术过于严重,恐怕需要专用的蛊才能治疗。”
徐岁欢挑眉,
“太医说我只是吸入了一点,并无大碍。”
谢也面不改色,
“我来自苗疆,对巫毒之术,比南诏的太医熟些。”
徐岁欢一脸怀疑。
男子站起了身。
他靠的极近,身躯又高,起来时存在感很高,徐岁欢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肩膀碰到了墙。
男子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徐岁欢面前,
“服下这个,才可以完全治疗根本。”
那个东西晶莹剔透,里面躺着一个小小的东西,像是蛊虫。
徐岁欢没有伸手,有些警惕的望着他。
男子微微一笑,吃准了她不信般,从怀里拿出个一模一样的,放在透明水晶里的蛊虫。
他说,
“选一个?”
徐岁欢狐疑的,选了他右手上的。
男子掀开面具的一角,张嘴吃下。
他很谨慎,徐岁欢没能看到面具下的一分一毫。
男子咽下那个蛊,道,
“姑娘是不是现下会感受到胸闷,四肢无力?”
“若不服用这个,三日后,你会暴毙而亡。”
徐岁欢不知怎么的,因为这句话,下意识想到了那个婢女的死状。
方才那两个蛊虫都是一样的,他也吃下了,所以没有必要要骗自己。
身体也是如他所说的一般,有些胸闷。
徐岁欢不再犹豫,张嘴吃下。
她抬眼看他,满是疑惑,
“你是谁?为什么会帮我?”
男子俯身,与她平视。
徐岁欢脊背僵直,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又油然而生。
面具下仅露出的双眼,弯起一个弧度,
“我是苗疆的蛊王。”
“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