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谢也醒了的时候,徐岁欢已经成功把自己想睡着了。
她蜷缩在谢也怀里,一动不动。
谢也心中浮起一抹柔软,抱着她温存了好一会儿才起身。
小心翼翼穿好衣物后也没把她吵醒,在桌上写了张纸条,放在了桌上。
但又担心徐岁欢看不见,思索一番后,谢也还是决定将纸条塞在了徐岁欢手里,用布带捆住。
谢也双手抱臂,满意的点头,
不错。
做完这一切,他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达奚思尔早就准备好了马车,两辆马车,已经恭候多时。
达奚晏清路过谢也的时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搂着身旁妃子的腰离开,上了马车。
达奚思尔看了看身旁空无一人的谢也,道,
“岁岁呢?”
谢也轻抬眼皮,扫了一眼达奚思尔就离开了她身侧上了马车,
“她身体不适。”
他随意丢下这一句话。
达奚思尔挑眉,若有所思的点头,
“好吧。”
谢也没想到上了马车后,达奚思尔也跟了上来。
他蹙着眉,起身,准备下马车。
达奚思尔说,
“这么抗拒我?我只准备了两辆,你不和我坐,就只能和达奚晏清坐。”
谢也迈出的脚步只是犹豫了一秒,又重新收回坐下。
“嗤。”达奚思尔捂住唇,喉间发出一声轻笑,
“三年了,哥哥,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
谢也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闭上眼睛小憩,
“是啊,变了的只有你。”
这一句话,又把达奚思尔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
她脸上的笑意散去,别起车帘,看着窗外,
“你不会懂的。”
谢也说,
“故作神秘。”
“你觉得这样很帅么?”
谢也莫名其妙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达奚思尔挑眉,笑着看他,
“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怎么?把岁岁骂你的话用在我身上了?”
谢也:......
他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达奚思尔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轻叹了一声,
“岁岁还是和三年前一样啊,那么心软。”
听到徐岁欢的名字,谢也睁开了眼睛,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心软?”
达奚思尔依旧看着车帘外越来越暗的天色。
好像,快下雨了。
她说,
“自然是,心软的那么轻易的原谅了你的抛弃,还有...对白芷的念念不忘啊。”
谢也眯了眯眼,桃花眼涌起一丝疑惑。
所以,达奚思尔说这番话想代表什么?
谢也顺势问
“你帮助连步尘救活白芷,到底是为了什么?”
“仅仅,是为了让他做你的侍卫?”
连步尘就在马车外驾马,达奚思尔弯唇,
“不是。”
“若在当年我向你要连步尘,你会给我的。”
达奚思尔肯定的说道。
谢也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三年前的时候,他们明明还是那么融洽。
只是时间飞快,改变了太多人和事。
达奚思尔收回放在车帘外的目光,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哥哥,你的心好了吗?之前都不告诉我。”
话语中,能明显的听出达奚思尔有一些不高兴。
她不高兴的时候,喜欢微微噘着嘴唇,时隔多年,她唯一没变的,就只剩这个习惯了。
谢也看着达奚思尔,带有尖锐薄冰的脸,逐渐降下了一些温度。
讲到当年,谢也喉头滚动,又提起了一件往事,
“当年你回南诏,消失了一个月。”
他的话语萦绕在马车内,清晰可闻。
达奚思尔一时,竟没有搭话。
一个月?
达奚思尔的思绪刚被提起,就被那段回忆的恐怖吓了回来。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褪去稚气,又变成了一直阴暗的刺猬,
“你调查我?”
谢也面色平静,
“我再问最后一遍,那一个月,你去哪里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达奚思尔死死地盯着他,宛如一只随时能够取人性命的毒蛇。
她磨着牙齿,双唇紧紧的抿着。
谢也神色毫无波澜,他说,
“此刻就我们二人,倘若你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从此不会再管你。”
达奚思尔脸上的神情崩裂了一瞬,
“你是我的哥哥!怎么能不管我?”
谢也那双好看的眼睛里,依旧是冰冷的,他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
有些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达奚思尔咬着唇齿间的软肉,直到口腔中溢出的鲜血,她才清醒了不少。
达奚思尔闭了闭眼,不再看谢也。
她恍惚间,好像听见了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这一场交涉,终究无果。
达奚思尔靠在车帘旁,静静的观察着外面的天气,
“天越来越暗了,岁岁该醒了。”
——
徐岁欢这一觉睡得很舒服,但是最后是被惊醒的。
窗外突然打了一声雷,她恰好又在梦里突然想起有什么事要做,便立刻醒了过来,恍惚着看着窗外。
.....果不其然,天都要黑了。
身旁的床已经变的空荡荡,徐岁欢晃着脑袋,再晚点起来,连步尘就应该回府了。
她下意识摸了摸头,这才发现,自己右手的手指被握成拳,紧紧的捆绑在了一起。
徐岁欢:?
她将布条拆下,手上,赫然握着一个纸条。
徐岁欢皱着眉,慢慢打开,里面皱皱巴巴的字迹恍然入眼,
——你睡熟了,就没喊你起来,起床记得吃饭,我会很快回来的。
下面还有几个大字,
要!
想!
我!
徐岁欢:......
她看着这张纸条,若不可闻的轻笑了一声。
徐岁欢摇着头,将纸条小心折起,放进袖子里藏好。
她下床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出了门。
徐岁欢本来想和谢也商量一下去找白芷的事的,可她醒的太晚了。
不过没关系,最大的威胁,已经走了。
徐岁欢拿好自己的剑,换了一身黑衣戴上面纱,就出了门。
连步尘的宫殿很大,但是外面却没有一个看守的人。
因为里面是招魂之地,外面又下了巫术,旁人进不去,所以,连步尘才能如此放纵,一个守卫都不留。
徐岁欢看着眼前的薄雾,发觉有些眼熟——这和谢也当初囚禁她时下的巫味术差不多。
人若是靠近门口,定会被卷入巫味术当中,走着走着,又会自己走出来,若运气不好,可能还会惊动了连步尘。
徐岁欢早就预料到了。
她站在与巫味术一臂之隔的另一侧,缓缓摘下了面纱。
她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守株待兔。
在徐岁欢等了一刻钟之后,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宫殿里,缓缓走了出来。
徐岁欢激动地差点往前走了一步。
果然被她猜对了。
上次去找谢也时,她也经过了这个宫殿。
若是白芷当初真的是因为她才出来,那么只要她在附近,白芷就会出来找她。
徐岁欢本来是抱着一丝不大的希望在这里等,可没想到,居然真的被谢也给猜对了。
让白芷出来的介质,果然是她自己。
在徐岁欢的目光中,白芷已经逐渐朝徐岁欢走近,一步步,踏出了巫味术的阵法。
她是个没有意识的人,没有味觉嗅觉,也中不了巫味术,穿过巫味阵,只用了几秒的时间。
“白芷…”
无数个深夜梦见的脸,在徐岁欢眼前逐渐清晰。
她上次,都没来得及好好看她。
白芷穿的衣服一丝不苟,干净的贴在了身上,她和三年前最大的变化,应该就是太过瘦弱的身躯。
她脸色是那么的苍白,瞳孔无神的,紧紧的盯着徐岁欢。
待她出了巫味阵,徐岁欢一步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扯了过来。
白芷轻飘飘的,撞在了徐岁欢身上。
她紧紧的将人缠住,垂头将脸埋在了白芷的肩膀处。
怀里的人消瘦的不成样子,徐岁欢不敢抱的太紧,生怕她随时会碎掉。
但又不肯松开,生怕人会消失,只能虚虚拥着。
感受着怀里的人若有似无的温度,徐岁欢眼眶里的水渍,顺着眼角,滑落在白芷肩膀上。
“白芷,我终于又一次看见你了....呃!”
徐岁欢话还没有说完,便感觉,下腹,传来尖锐的疼痛。
有什么东西,刺穿了她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