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为何是我?”方玲好奇地问道。
毕竟朝堂之上可没有一个人举荐她,况且就她这个名声,将韩烁赐婚与她真的合适?
“韩烁此番入花垣的目的不简单,你们姐妹三人中,沅沅性格太柔不是他的对手,你又太过贪玩容易被他钻空子,也就楚楚冷静克制能和韩烁比拼一二,限制他一下。可你今日在酒楼也知晓了,他设计这么一遭的目标就是楚楚,如若真如他的愿还不知道要出何事。”
城主慢慢地叙说原由,方玲应了一声:“哦”后目光却时时在那被城主夺走的酒杯上,对她自己的婚事完全不在意。
手一点点挪过去,就在快要够着的时候,被城主打了下手。
“嗷!”方玲假意痛呼,委屈地看着城主。
“母亲——”方玲尾音拉长撒娇着,两根手指一并比出指甲盖那么一点点道:“母亲我就喝一点点……”
少女一双杏眼眨巴眨巴地看着她,嘴唇微抿,脸颊上的肉肉软乎乎,看得城主虽然心软不已,但还是拒绝她。
“不行,别总喝酒,伤胃伤身,知道吗?”
方玲笑道:“母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你女儿可是千杯不醉,况且我还有药丸护身,这佳酿怎会伤身。”
“调皮,要不要在我这吃晚饭?”城主询问着。
方玲一听这话,眼眸一亮道:“好啊,母亲芊芊想吃……”报了一溜的菜名。
城主府里可有花垣最好的厨子,做的食物美味极了,她曾经想要个厨子回月璃府还开出了高价,结果人根本就不愿意,还说他是属于城主的,让方玲遗憾了好一阵。
方玲报完后,站一旁的桑奇默默出去传话。
看着方玲看着房门盼呀盼的贪吃模样,城主叹气道:“都是要成婚的人了,还不稳重些,你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大……”
城主用食指轻推了下方玲的额头,换来方玲装傻充愣的憨笑。
方玲内心不由吐舌,母亲的意思她当然知晓,但花垣有沅沅和楚楚就行了,不需要再来一个能竞争城主之位的郡主,她觉得就她现在的纨绔身份挺好的。
方玲的婚礼,城主很是重视,却也怕韩烁出什么招数,所以将婚典定在了三日后举行。
期间还派重兵看管驿站,务必确保韩烁及其侍从不能出去。
戒备森严下,不易轻举妄动。
韩烁一行也表现得很乖觉,就连听到了要与他成婚的三公主在婚典前一晚去了教坊司也是安静如斯。
好像没有一点意见。
教坊司
夜深露重,花垣陷入了黑暗和寂静,而教坊司却灯火通明,乐曲绵延,好不热闹。
教坊司分两院,前院是乐人们奏曲儿陪酒之地,而后院嘛……
“说!你酒楼卖的酒是不是又掺水了?”
“我没掺,你有什么证据,你胡说!”
“我都买了尝了,那烈酒掺水都毁了!”
“那也不是我掺的,都是酒楼掌柜,你看我明天不抽她!”
“……”
管家轻轻地打开了门,看了看互掐打闹的两人,在桌子上放下酒壶就退出去了。
离去的脚步透着轻快,他们家小姐也就在三公主来的时候才活泼些。
“你明日就要成婚了,今晚还到我这教坊司鬼混,像话吗?”林七理了理发髻,吐槽着坐她对面抱着酒坛子不撒手的酒鬼。
成婚前夜到教坊司,这个理由可够朝堂上的官员掺她一本了。
“哎呀,像不像话也就那样,我这名声早就糟糕到底了,要是我今晚没来,那才叫不像话呢。”方玲无所谓道。
“也是。”林七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然后不觉叹气:“唉,你都要成婚了,我这还没个音讯呢。”
林七双手捧脸,语气惆怅,看着窗外的明月,想着心里的人。
“也不知道那玄虎少君可俊朗?”惆怅完了后林七好奇问着方玲。
“这我不知,左右母亲赐婚,他长何样也无碍。”方玲回答着,细想她还真没见过这韩烁容貌,不过即是少君,想来也差不到哪去。
“哦。”林七也就一问,反正以后会有机会见到的,不过,“不过就算这玄虎少君再俊朗也不及裴司学清风明月。”
那犯花痴的娇憨傻样,啧。
“对了,正好你今天来了,就帮我看看账本,顺便把你这个月的利钱取走。”花痴完了,看不顺眼方玲那悠闲的模样,林七立马拿出了厚厚的账本拍在桌上,准备让方玲做苦力。
“……这……七七我明日成婚。”
“我自是知晓,但总比你明早醉意醺醺地上花车要好吧。”
作为酒鬼的人无话可说,只能乖乖做苦力。
……
第二日,梓锐早早地来到了教坊司,叫醒睡意正浓的方玲。
“三公主!你看这喜服料子多好啊,这绣花可是花垣最好的绣娘绣的。这花冠可是城主亲自挑选的,用料考究,珍珠玛瑙什么都华贵宝石可都堆砌在这上了,这要是戴上,三公主你今个就是最美的了!”
梓锐十分亢奋,忙前忙后,还指挥了妆娘务必把方玲给画的美美的,他们三公主今天要艳压群芳!
一阵忙活,好不容易上了花车,接了在驿站的韩烁,这游花车才开始。
梓锐和白芨跟在花车后面那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心情。
花车上,方玲头顶重重的花冠,只觉得脖子挺得艰难。
周遭响起的是百姓纷纷祝福的话语,方玲端坐着,虽目视前方,却也用余光观察着坐于她身旁的韩烁。
只见他面纱遮面,看不清长相,所露出的一双眼眸深邃乌亮,想来容貌也是不差。
似察觉她的打量,韩烁望了过来,眸子清澈,看着倒不像母亲说的那般心狠手辣之辈。
不过,方玲垂眸,越是这样的人就越要提防着。
花垣成婚,郡主之礼,游花车、祭天祷告、入祠堂,一切都非常顺利,顺利到喝交杯酒时,方玲才有了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
婚典繁重,待方玲来到婚房,还未进去,就听见韩烁发怒:“放肆!韩某与三公主的婚事乃是为了缓和玄虎与花垣的关系,什么夫德,面巾,韩某都一再忍让,尔等却步步紧逼,简直不可理喻!”
“出何事?”方玲推门进屋,看着僵持不下的一行人问道。
喜婆丫鬟们听声,连忙站到一旁,喜婆回着话:“三公主无事,方才我们是在给韩少君说道些花垣规矩。”
那轻声毕恭的声音神态和刚刚在韩烁面前趾高气扬的模样完全不同,看得韩烁都要笑出了声。
喜婆丫鬟站一旁,刚刚被她们站位遮挡住的东西就露了出来,方玲扫了一眼,是点守宫砂的用具,那也不怪之前韩烁那么发怒了。
对玄虎男子来说,点这守宫砂宛如花垣女子被当成男子一般对待,甚是折辱。
“好了,你们下去吧。”方玲轻轻一瞥喜婆一行,喜婆一行识相的退下。
准备退下的梓锐见白芨还站不动,眉头一挑直接架着他的手把人给叉出去了。
婚房只剩两人,一时过于安静。
“少君莫要听那喜婆如说,少君代表玄虎来到花垣已是大义,此类规矩也不必听他人所说必须遵守。”方玲位坐于梳妆台,一点点将华丽过头的花冠取下。
身后脚步声渐近,铜镜照着,让方玲很清楚地看到韩烁到了她身后,默不作声地帮她取下花冠。
头顶少了花冠的重量,如同少了一座山的重量,让僵直了一天的脖子瞬间就放松了些。
“说来我乃纨绔一枚,少君与我成婚是委屈了。”
方玲将最后的发簪取下,一头乌发如瀑布一般披散,让端庄了一天的人此刻倒是有了点纨绔子弟的模样。
“不委屈,三公主如此体恤韩某,实乃韩某之幸。”韩烁开口,声音磁性好听。
他移动几步坐到方玲身侧,手上拿着酒壶酒杯,倒酒两杯,置于梳妆台上道:“三公主,可要与韩某共饮这合卺酒?”
合卺酒?抬眼瞥了眼那白瓷酒杯,方玲眼眸里流光闪烁,道出韩烁想要的答案。
“可。”
面纱下,韩烁嘴角微扬,深情款款的模样下是冷静极了的计算。
为了龙骨来到花垣,他进行了周密的计划,这三公主虽不在他的计划里,但也没关系,这一切很快就能拨乱反正。
看着眼前人将毒酒喝下,韩烁还来不及有一点其他情绪,就见眼前少女红唇轻启,吐字如兰,遗憾可惜道:“这酒香醇甚好,只是可惜加入的断魂散不够无色无味让美酒都被破坏了。”
韩烁身子一僵,内心大惊警惕之下,面上疑问无辜极了:“三公主在说什么?什么断魂散?”那样子好似他真的不知道。
相顾无言,忽而少女笑了,带着面庞上还未卸下的精致妆容,笑得明媚张扬,如同一团火焰般让周围整个亮堂了起来。
少女将韩烁面纱解下,用纤细的手指拂过他的脸颊,食指轻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直视她的面庞。
四目相对,韩烁看到了少女眼眸的自己和蕴含其中的欣赏惊艳。
不便挣脱,韩烁被迫使让他的眼眸里倒映着少女的面容,少女妆容精致,一双杏眼里琥珀色的瞳孔可称顾盼生辉,不是倾国倾城却也称上佳人一枚。
韩烁不禁微微移开了眼,他现在的体验很是不好,不论是鼻尖吸吐气息所能嗅到的微微酒香,还是少女手指所拂带来的温热之感,亦或是好似心疾犯时的略快跳动,都让他此刻感受难以言语。
“唉,没什么,少君累了,先休息下吧……”少女收回手,歪头,如是说道。
韩烁微怔,就嗅到了一阵清冷的酒香,倏然之下只觉得一阵头昏眼花黑影阵阵,努力保持清醒却只能见少女红唇张张合合,最后,失去意识。
“砰!”
婚房传出一声门外的梓锐白芨急忙进去。
“三公主!”
“少君!”
担心的梓锐急匆匆的,进屋见方玲没事松了口气。
而同样担心的白芨见他们少君趴在梳妆台上一动不动,急忙过去查看。
只是昏迷!白芨松了口气,托扶着韩烁靠在他身上,转而质问着方玲。
“三公主对我们少君做了什么?!我们玄虎虽战败却也不是让你们这般对待我们少君的!”
方玲无辜地摊摊手:“韩少君劳累,不小心睡着罢了。”
白芨不信,警惕地看着方玲。
“你还怀疑我们三公主骗你不成,就你们少君那个身体劳累昏睡不很正常吗?”梓锐见白芨神色就不悦,小嘴叭叭怼道。
给白芨怼了个面色沉沉。
“梓锐。”方玲叫住准备继续说的梓锐,轻笑道:“韩少君身体劳累,我们走,让他好生休息,静静休养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