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太困,又或许是有陆爻在身边。
这一觉纪今歌睡得很沉,醒来时,天边太阳西落,连房间都暗了一个度。
她下意识地去摸了摸身旁的位置。
——床边冰凉了不少,陆爻并不在。
纪今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果然没看到陆爻。
她从床上起身,听到客厅里传来说话声。
是陆爻的。
他似乎在打电话。
纪今歌下床,赤脚走到门前,一眼便看到陆爻的身影。
“……嗯,我和她在外面办案…”
他应当是察觉到纪今歌的气息,一边说,一边朝门口看了过来,并朝她招了招手,“嗯。您先回南城,办完这件案子,我就带她来。”
纪今歌轻脚轻手地走到陆爻面前,还没坐下,就被他拉入怀中。
她没反应过来,一声惊呼。
电话那头明显迟钝了一下,“行了行了,随便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女声顿了下,“别欺负今歌。”
纪今歌几乎是贴在陆爻身上的,那句‘欺负’她听得清清楚楚。
“……”
纪今歌小脸涨得通红。
陆爻压低声音,轻笑:“我知道。”
说完这句,他便挂了电话。
“我妈打的。”
陆爻把电话随意扔在地毯上,勾着纪今歌的腿弯,将她带到了怀中。
纪今歌整个人是跨坐在他身上的。
“嗯。”
她应了声。
听陆爻的口气她便知道了——对方是戎锦。
“你什么时候醒的?”
纪今歌开口。
陆爻双手托着纪今歌的腿弯,“嗯,有一会儿,见你没醒,就没叫醒你。”
他视线不经意地纪今歌的赤脚上,声线偏沉,“怎么不穿鞋就出来了?”
屋里开着空调,暖和。而且地上还铺着地毯。
纪今歌轻声,“又不冷。”
“嗯。”陆爻哑着嗓子应了声,托着她的手,顺着小腿落到脚踝上。
虽然不冷,但肤质很凉。
被他握着脚,纪今歌浑身一颤,脑海里也不由得想到白日浴室里那一幕。
纪今歌唔了声。
“怎么了?”
陆爻盯着她的眼睛看。
纪今歌被迫迎上他的视线,望进了他的眸中。他眸色很深,黑白分明,与猫儿形的湛蓝色瞳仁完全不一样。
这样的黑眸,更像是无尽的深渊,一眼便被深深地勾住了灵魂。
纪今歌心肝发颤,她不动神色地咬了咬唇。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陆爻的手从腿弯移到她的腰。
纪今歌身上就穿着一件偏薄的丝质睡衣,垂感极好,手指轻轻一带,便探入了其中。
肌肤相触,一个温热,一个温凉。
纪今歌身上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连脚趾都蜷缩起来。
纪今歌睡觉时,喜欢解开内衣扣子。
刚刚起床后,她也只是胡乱地扣了一排。
陆爻没有去解背后的扣带,而是单纯地隔着衣服,她越发觉得手指的温度在一点点变得灼热。
良久后,她才听到啪嗒一声。
是扣子被解开的声音。
“陆……唔…”
后面的话,纪今歌还没说出来,就被陆爻掐着脖子吻了上来。
纪今歌闭上眼,回应着陆爻的亲吻。
这一吻无意是带着浓郁的欲。
房间内气温陡然升高,滚烫的唇也从唇上移到脖颈,他低头轻咬吮吸,在瓷白的皮肤上留下了一朵朵鲜艳的红色草莓。
灼热的触感一点点向下,最终落到那处软玉上。
纪今歌喉咙里溢出了一声轻吟。
腰肢被陆爻紧紧地按在怀里,她动弹不得,也推开不了,只能被迫地扬起了雪白的脖颈,像一只优美而脆弱的天鹅。
陆爻噬咬的力度并不大,动作也很生疏,却勾起了她心里、抑或是身体上的某种隐秘。
窗帘被关上了,屋内光线昏沉,偶尔一两束光从缝隙中照进来,落地地毯上,几乎是最明亮。
纪今歌说不出来话,嘴里发出呜呜几声。
类似于小兽的呜咽,又类似于情人之间的厮磨旖旎
她整个人都被架在了云端。
陆爻重新吻上她的唇,骨节分明的手顺着腰肢往下。
金乌西坠,逐渐地消失在了地平线上,连偶尔折射进屋内的光都变少了。
房间内的光影似乎更暗淡了。
时间并不算长,但纪今歌像是大梦一场,整个人无力地趴在陆爻的身上,似是依附在大树上的绿藤。
在刚刚的风雨中,她脑海里白茫茫的一片,所做所为更是没有章法与理智。
陆爻单手环住她,亲昵地吻了吻她的鬓角。
情人间的缠绵厮磨,似是不分你我。
即便抽身而出,那份旖旎依旧久久不散。
纪今歌:“……”
她缓过神来,没好气地嗔了陆爻一眼。
陆爻很坦然地接受了她的目光,声音低沉,似是吃饱喝足的野兽,连眉眼里都是餍足,“六点了,先去吃个饭,然后去拍卖会?嗯?”
纪今歌点点头。
她微微坐起来,刚想起身,顿时便对方身体上的察觉到了异样。
“……”
她窘迫急了,整张脸都是红红的,“还有两个小时,要我帮你吗?”
陆爻明显怔愣了下。
可能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在他看来,她一直是个胆子时大时小的人。
对着他的原型,又是亲亲又是抱抱,甚至还摸肚子、摸尾巴。
当对着他的人形,就怂得像只鸵鸟。
纪今歌清了清嗓子。
她虽然羞赧,但情侣之间,总会有亲密的互动。
她并不排斥。
并非圣人,也不是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
陆爻微微挑眉,他抬手摸了摸纪今歌的头发,“不用了,我去洗个澡。”
纪今歌眨了眨眼。
陆爻眸中的笑意很深,“得七点前赶到,不然会迟到的。”
纪今歌瞬间便听懂了话里的意思。
她哦了声,红着脸从陆爻身上下来。
陆爻起身,整理了一下皱皱巴巴的衣物。随后,又将一地的纸团扔进垃圾桶里,唇角突然很浅地勾了下,意味不明,“看来又得换一件衣服了。”
纪今歌:“……”
她真的很不想秒懂。
他回头看了纪今歌一眼,“等我二十分钟。”
纪今歌别了过头,只给他留下一通红的耳根,“嗯。”
…
趁陆爻洗澡的时间,纪今歌换好衣服,顺便还画了个淡妆。
刚涂完口红,陆爻便洗完澡、穿上衣服出来了,他穿了件白色衬衫,袖口被被挽到了手肘处,露出半截紧实流畅的小臂。
纪今歌眼尖,看到了他手臂上的抓痕。
她耳根偏粉,忘记这抓痕是刚刚那会抓的,还是今早上抓的。
陆爻视线落到她的唇上,认真地看了两眼。
纪今歌察觉到他的目光,连忙拿出镜子照了照,“怎么了?是不是太红了?”
口红是之前生日时,黎盈盈送她的,说很衬她的肤色。
纪今歌很少用这种色系的红色,她平时很少化妆,就算化,也只是涂裸色、或者浅色系的口红。
陆爻牵了牵唇,“很好看。”
他一直是靠气味记住一个人。
他向来不在意容貌,但她确实很漂亮,淡妆浓抹总相宜。
纪今歌眉眼弯弯,“那我们出发吧。”
陆爻:“嗯。”
出了民宿后,两人先去吃了晚饭。
快到掌灯时间了,整个小镇亮起了灯。
夜晚的小镇要漂亮许多,就连街道上的人也多了起来。
两人到茶庄时,时间刚好指到了七点。
大门已经开了,门前站着一六十来岁的老年人,正笑眯眯的收着入场券。
纪今歌视线落到老人的身上,一眼就看穿了老人的身份。
——是妖,而且还是一只小松鼠。
轮到纪今歌与陆爻时,老人明显愣了下,随即便给了两人一本册子,“这是今天拍卖的物品,两位可以看了下,价格不贵,有喜欢的可以拍一拍。”
纪今歌接过,“谢谢。”
老人客套地笑笑:“里面请。”
纪今歌与陆爻进去后,便有专门侍者过来带路。
依旧是白天去后院的路。
但这会儿不同——侍者直接带着两人走进了白天不让进的第四进院。
第四进院看着与外面相同,实则里面摆放的物品、以及山水,都各有讲究。
侍者带着他们进了屋,又穿过了一条长廊。
纪今歌注意到,这些长廊上摆着用玻璃隔起来的玉器、瓷器,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走廊不算长,走到尽头时,又分为左右两条路。
在尽头,摆放着一张供桌,供桌上放着水果、香炉上也插了几支香,似是刚点的。
纪今歌抬头,看了看供奉之物。
是一张山水画,名字是《如阜山图》,画师玉湘子,最下方写有至道三年游历如阜山所作。
纪今歌不太懂年号,刚想问问陆爻,就听侍者道:“这是北宋年间的古画。”
纪今歌嘴巴微张。
北宋年间,那距现在已经有一千年的历史了。
侍者又道:“这张画画的是如阜山的山神庙,两人可以拜拜哦,听说很灵验。”
“是嘛?”
纪今歌怂了怂鼻尖,没嗅到什么妖气。
“这个嘛,灵不灵的还得看两位所求的是什么。”侍者说的很圆滑。
纪今歌仔细看了看——
图中的山神庙还是挺清晰的,就连庙前两个祭拜的人影也看得清楚。
陆爻嗯了声,“既然如此,那就拜拜吧。”
侍者:“好的。”
他一边说,一边点上三支香递给了陆爻:“不知道两位求什么呢?”
陆爻垂眸想了想,“那就姻缘吧。”
纪今歌:“……”
侍者视线在纪今歌与陆爻身上来回转了转,他瞬间了然,笑呵呵道:“山神娘娘会保佑两位永结同心,白头到老的。”
纪今歌:“……”
陆爻面上神色不变,“谢谢。”
拜完山神,侍者又带着两人走了左手边通道。
“两位,这间便是。”
他贴心地推开门,“一会儿会有点心饮品送过来,祝两位今晚买到合心意。”
纪今歌随之一笑,“谢谢。”
侍者微微颔首,转身便离开了。
拍卖堂很大,足足有上下两层。
这会儿客人已经到了不少,纪今歌寻到入场券上的位置,拉着陆爻坐了下来。
门口老人给的册子上有今晚的拍卖物。
纪今歌随意翻了翻——
上面的物品都是近一百年的,价格倒是不贵。
纪今歌没有什么想买的,她合上册子,又想到走廊尽头的山水画,小声问道:“陆队,真的有山神娘娘吗?”
陆爻抬眸看她,实话说道:“我不知道。”
他活了这么多年,见过不少山神庙,却没见山神显灵过。
纪今歌哦了声。
一想到那张画的时间,就忍不住感叹,“这么古老的画,应该值很多钱。”
她长得这么大,因为黎琼女士的身份,也见过不少古董。
但她不会欣赏这些古物。
陆爻唇角不由自主地勾了下,“嗯,礼山公馆有很多,你要是喜欢,回头我让茅叔送几幅过来。”
纪今歌连忙摇头。
可别。
她哪里会保养这些古物。
陆爻笑意不减,并没有勉强她。
纪今歌沉了沉声,又眼巴巴地看了过来,“陆队。”
“嗯?”
纪今歌嘿嘿一笑,“和你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具体多少岁捏。”
陆爻稍怔,随即轻咳了声,“想知道?”
纪今歌点头。
陆爻有些不自在地开口:“我出生时,满清都还没有入关。”
纪今歌听着,惊讶地张了张嘴。
她呢喃道:“原来陆队岁数都这么大了。”
陆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