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谁啊?”
她不禁打了个呵欠。秦政?不对,踹门而入才是他一贯的风格。白晴?也不对,她这么晚不会来打搅自己的。“进来!”
九暮离懒洋洋地喊了一声。果然有一道身影推门而入,那头如墨缎一般的及腰青丝,与如雪衣裙,轻易暴露了来人的身份。她脸上一如既往带着高傲的神情,此刻没有了秦政在场,她更加不用费力去掩饰自己的不屑。“哟,这不是南宫姑娘吗?”
九暮离随意披了件衣裳起身,长发轻绾在脑后,散落下几许青丝,却也有些别样的慵懒风情。她笑吟吟地开口,字字如刺,“南宫姑娘啊,不是我说,你这一头黑发,一身白衣,大半夜看着可是很像女鬼的!”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南宫雪姬摸了摸自己引以为傲的顺滑长发,脸色不禁微微一变。她早已派人暗中调查了一番九暮离的身份,同样也看到了她那些不堪的过往。任人欺辱的痴傻三小姐,母亲勾引大伯一事败露后羞愤而死,父亲乃是恶魔的仆人!这些字眼,都让她打心眼里感到不屑,因此做派也就愈发高高在上:“我来找你,自然是有正事相商。”
“不知是何事,让南宫姑娘半夜三更前来找我?”
九暮离巧笑倩兮,心中却也提起了三分警惕。面对这种披着白莲花皮的绿茶婊,可一定要小心谨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钻入了她的圈套呢。南宫雪姬眼中划过一抹得意之色,居高临下地逼视着坐在榻上的九暮离,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起来,“秦王殿下是因为得知你怀孕,出于对孩子的关怀,才把你留在他身边的对不对!”
“没错。”
九暮离轻轻松松地承认了。当初的秦政,的确是在感应到他的血脉气息之后,才对她另眼相待。南宫雪姬眼中的光芒愈加炙热,以一副指责的口吻怒声斥责道,“可我身为医仙传人,早就看出来了,你还是处子之身,根本就没有怀孕!你这个女人可真是城府深沉,为了享尽秦王的宠爱,竟不惜使出如此卑鄙的借口!”
她慷慨激昂的指责,却仿佛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对面的九暮离依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丝毫没有被拆穿后的心虚与惶恐。南宫雪姬嘴角的肌肉微微抽动,这幅场景倒是不在她的计划之中,她本以为九暮离会无比惶恐地跪倒在地,拉住她的衣角恳求自己不要揭穿她!然而事实上……九暮离顺手拿了个洗过的苹果,逍遥自在地啃上几口,顺便用眼神示意她继续往下说。南宫雪姬原本预计好的戏码瞬间演不下去了,她只得又恢复成先前冷冰冰的态度,高高在上地开口道,“想要我不揭穿你,倒也很简单,只要你替我做几件事即可。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赏!”
她这话撂下去之后,对方眨了眨眼睛,继续安静地啃苹果,不发一语,也没有表现出丝毫感兴趣的神色。一直以来强撑着避免尴尬的南宫雪姬,神色一点一点地转为冷淡,“九暮离,你在耍我吗?”
“没有呀,”九暮离心满意足地吃完最后一口苹果,潇洒地将核一扔,转过身望着面前仙气飘飘的美人,唇角依旧是放荡不羁的笑容,“我强烈建议你去向秦政告发我的卑劣行径!”
拜托,她现在其实是处于被秦政囚禁的状态!只不过地点从沙漠换成了九华殿而已!只不过环境舒适了点而已!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遵从秦政的意愿!九暮离是个独立自主的人,她有自己的思想,现在却被迫要听从秦政的指示。即使她再怎么不想喝那碗安胎药,但最后却也只得忍着呕吐的冲动喝下去。这样痛并快乐着的囚禁生活,她倒是希望能够快点结束。所以她可是巴不得南宫雪姬去向秦政告发,然后让秦政放她一条生路呢!南宫雪姬被她这样的态度气得浑身战栗,抬起一根手指直直地指着她道,“你就真的不怕我去向秦王告状?”
“我真的不怕!相反,我还很希望你去呢。”
九暮离回复她的却是一脸甜美笑容。南宫雪姬心中已然认定她是在强装镇定,于是又以利益相诱,“只要你替我做事,我非但不会将这一切告诉秦王,甚至在你十月怀胎之后,还可以替你找来一个男婴!从此之后,瞒天过海!”
果真是好算计!九暮离在心底一声冷笑,如果她真的头昏脑热答应了,那么到时候南宫雪姬必定有办法,让人查出那男婴并非秦政的亲生骨肉。南宫雪姬自己倒是轻而易举便能从整件事中摘出去,转而给她扣上一个水性杨花的罪名。“哦,那就谢谢你了。”
她垂首拨弄着自己的指甲,越发觉得索然无趣。这些可都是宫斗剧里玩坏了的戏码!她这副索然无味的态度,让南宫雪姬心头愈加恼火,任是谁精心策划了这么久,到头来却被人当做一个笑话,心中也不会好受。她恨恨咬住唇瓣,在娇嫩的樱唇上留下一道噬啮的痕迹。“好你个九暮离,那你就等着到时候东窗事发吧!休要怪我无情!”
她转身就走,心中却在期待身后那人的挽留。“诶,慢着!”
九暮离果然不负她所望,一把喊住了她。南宫雪姬心中顿时蔓开一股得逞的喜意,缓缓转过身去,矜持倨傲地说道,“那还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与我的合作?”
“不,我只是希望你走的时候,能顺便帮我把垃圾也带走。”
九暮离手里拎着先前她吃剩下的那个苹果核,唇边的笑意里满是讽刺与揶揄。“你!本小姐记住你了!”
南宫雪姬何尝不知自己又被她愚弄了一番?顿时气得险些吐血,面对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她所设想的一切都不适用,这让她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应当重新谋划一番……她粉脸涨红,接连跺脚,最终到底还是拂袖而去。只是临走时她已然风度尽失,与来时高高在上的仙女姿态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