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培源当下脸色就变得稍稍尴尬了起来,也是,任哪个男人接连被两个女子一甩一接,脸上都会多少有些挂不住,更何况李培源此时还正直青春年少。所谓热血少年,不外如是。 不过,李培源到底是个受过贵族教育、品行端正的大好青年,便是觉得此时甚是窝囊,也不会将火往女子身上洒,更何况,当务之急是急匆匆跑上去的自家妹子,自家妹子为何如此失控,说到底还不是里头的林南泰,李培源眼中一黯,心中计较了几回,顾不得葭葭便跟着李秀兰冲上了楼。 葭葭本没有探听他们一行人的意思,奈何回头时却见楼下众人皆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扫了一圈,不意外的看到那食客满脸的喜意,眼中盛满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若真要说个所以然来,那便是一种现代名唤“八卦”的因子。 甫才感觉到那食客伸出了右脚,葭葭眉心便不由的跳了两跳,终究是妥协了,足不点地的跟着跑上了楼,好歹有那位秀兰姑娘方才的惊天一甩,暂时还没有人敢跟上来。 才跑上了楼,看到的便是李培源那个小子朝着林南泰上前就是一拳,还专挑面子打,那张俊脸顿时青了一大块。瞧着很是狼狈。 那个笑意憨憨的俏丽姑娘李秀兰正与虞璇珠一左一右拽住林南泰的两条胳膊。不,全用拽字也不恰当,李秀兰那分明是大力的拽,葭葭只看到林南泰吃痛的抽了抽嘴角,额上早已分布了一片细细的汗珠,而虞璇珠却是轻轻的抱着林南泰另一只胳膊。 见状,葭葭不无恶意的猜测:也亏得林南泰是个武将,就以李秀兰方才甩出李培源的力道,一般男子恐怕还真吃不下,更何况是她愤怒之下的拽,若非林南泰也算有两下子,站稳了身形,这场“拔河比赛”虞璇珠非败的一塌涂地不可。 虞璇珠的容貌本就与葭葭与七八分相似,又不似葭葭生长在新时代,穿越之后又摸爬滚打在修仙界,虞璇珠却是实打实的才女加淑女,所以原本相似的柔弱容貌,一个硬生生的减了两分,一个却凭空多了三分,就葭葭所见,虞璇珠此刻的模样便是她也忍不住稍稍心疼了起来。奈何虞璇珠很是不幸,酒楼二层的客官除了他们几人,早已跑的精光,剩下来唯二的两个男子,一个是李培源,对自家这个性情憨厚的妹子从小疼爱有加,自然不会去理会虞璇珠那“楚楚可怜”之姿,另一个便是林南泰,此刻他自顾不暇,双眼正盯着李秀兰。此刻葭葭私以为定是林南泰痛的不得已才盯着李秀兰的。 可怜虞璇珠此刻这般风姿除了葭葭这个外人,其余三人竟是均无空来怜惜她。 有时还是肉体攻击要比精神攻击给力的多。看着林南泰自李秀兰出现便不曾回头看过虞璇珠一眼,葭葭脑补了一番,竟得了这么个结论,不由暗暗好笑起来。 有时候,思想单纯的姑娘不得不说,杀伤力是惊人的!李秀兰此刻便是这么一副表情,贝齿紧咬下唇,眸中泪光闪闪的盯着林南泰,颇有十头牛也拉不回的模样。 半晌之后,终是林南泰扛不住了,低吼了一声,“培源!”
打了林南泰一拳正咬牙切齿的李培源似是突然惊醒,眼神狠狠的剐了林南泰一眼,一把抱住李秀兰:“秀兰,乖,听话,我们先走!”
“不,你……你说这是为什么?”
秀兰姑娘只一开口,方才的坚强便似是瞬间瓦解了开来,眸中噙了许久的泪便如决堤的洪水般涌了出来,那模样好似一只花猫一般,好不可怜。 葭葭虽说被眼前这一幕酸的牙疼,但她深知生活便是狗血剧。虽说有些台词、有些画面着实酸的不行了,但一代代的痴男怨女总会不无意外的掉进这个坑里,吼着一遍又一遍的“为什么”,便是现今的她,也不敢说将来自己会不会同样落进这个坑里。 眼见秀兰姑娘仍是倔强的杵在原地,李培源终是一咬牙,放出了终极大招:他厉声喝道:“秀兰,你走不走?再不走,你便没我这个二哥,从此我再也不会搭理你半句!”
自古今来,亲情攻击虽然常见,但此招屡试不爽。在葭葭原来那个年代,有《钗头凤》见证了陆游唐婉之间因为亲情攻击而造成的悲剧,虽说对陆游的行径,葭葭很是不齿,但暂且不说个人品行,只说陆游母亲这一大招之下,不管多恩爱,最终陆游唐婉还是劳燕分飞,便足以说明这招攻击的厉害之处。若说陆游唐婉太远,便是近的,没穿越前葭葭的亲朋好友之间,这一招亲情攻击之下,通常是一击致命。当然这也许跟亲情攻击发招之人都三观正常,并不极品有关。就葭葭所见,亲情攻击非但没有见效,反而自伤的也只有与萧璃雪有关的墨天青了。 事实证明,眼前的秀兰姑娘在亲情攻击这一招之下,也只能丢盔弃甲而逃。 她犹豫半晌,终是不愿的松开了林南泰,带着哭腔放了句狠话:“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林南泰此时的眼神复杂的很,以葭葭这点半吊子的语文水平实在无法形容,便姑且算他个复杂难明吧。 这一切本应当就这么结束了:李秀兰与李培源兄妹败下阵来,离开此处,当然,可能再白搭一个葭葭,三人一块儿离开,只留下林南泰与虞璇珠二人以胜利者的姿态留了下来。 然而,事实是这件事并没有完。曾被葭葭称赞“玲珑剔透”的虞璇珠,只凭这么简单的几句话,便聪慧的将它串成了一个事实,这足以再次证明她的玲珑剔透。 李秀兰松开了林南泰,林南泰一个趔趄,终是站稳了。虞璇珠却是转了转眼珠,而后竟满脸惊愕的指向那兄妹二人:“李秀兰、李培源这两个名字我当为何如此耳熟呢,想起来了,大哥曾经提过,你二人是晋朝护都大将军李宏的儿女。不,绝对不能放你二人离开,林大哥,将他们拿下交予陛下,必有重赏。”
虞璇珠大惊之下,也未曾想过林南泰与他二人熟识,怎会出手帮忙这一层面的东西。待得回过神来,却见方才如此情景之下也未曾拔剑的林南泰此时竟取了佩剑一把拦住了虞璇珠,神色间有些焦急的对那兄妹二人言道:“还不快走。”
虽说林南泰的佩剑未曾出窍,可只此一个举动,便足以表明他的立场。虞璇珠气急的瞪了他一眼,将心中要喝问林南泰之事暂且放到了一边,看向葭葭:“虞璇玑,你昆仑是助我殷朝之人,还不快拦。”
这话一出,除却虞璇珠勾了勾嘴角,似是颇为满意之外,其余四人皆是大惊。葭葭惊的是:虞璇珠好一双妙眼,她蒙着面纱竟也能将她瞧个一清二楚,且不说她是何时发现葭葭的,光这发现之后当机立断便足以证明此女的不同寻常。 李秀兰与李培源惊的大致相仿:与他二人一路而来的仙师竟是别朝之人,若是路上对他二人下了手,恐怕他二人也只有认命的份。 林南泰虽是面上毫无表情,可只观他不停的摩挲着手中的剑柄便可以看出他内心的弯弯绕绕:与这些仙师相比,他可以说是毫无胜算,若是这位仙师当真出了手,李培源、李秀兰两兄妹又有几分把握能够离开。 葭葭喜好看戏不假,却绝对不喜欢入戏。这虞璇珠此一言却是拖得她不得已一同跳入了这趟浑水之中。若早知虞璇珠有此一招,葭葭怕是宁肯被底下那群食客烦死,也不愿意上来躲上一遭的。 李秀兰这一日之间忽逢这么多事,正呆呆的站在原地,傻傻的看着葭葭。虽是兄妹,李培源的脑子却比她快了一倍不止,当下拽着李秀拉按便朝着葭葭跪了下来:“若无仙师,我兄妹二人早已命丧黄泉,此刻仙师即便是想要我二人的命,我李培源定无二话,任凭仙师处置。”
他顿了顿,一咬牙,“左右等于是还了仙师的救命之恩而已。”
葭葭暗叹:这招以退为进使得很是高明,三人一路行来,若说有了丰厚的感情这句话定是假的不行了。但葭葭行事,李培源还是能稍微摸出些门道的。他心中自是明白:若葭葭真想拿下他二人,如何逃都是无济于事的,倒不如跪下相求。反正葭葭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左右不会要了两人的命,若是仙师心善,放他们二人一条生路也并非不可能。 他这招确实赌的不错,葭葭不滥杀无辜,虽说也不是那等圣母类人物,但心中计较之下却也并不准备动手:擒了他二人,他们的日子铁定不好过,说是送命也不无可能。葭葭可不愿平白搭上个杀孽,是以当下便回了虞璇珠:“我不能出手。”
继而转头看向那兄妹,“你二人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