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快化龙的蛟,一只九尾天狐,剩余的三个洞里定也是这般神州大地几乎不得一见的妖兽。”
葭葭叹道,问那器灵,“你可猜出这里是何处了?”
她心中已隐隐有个猜测,但实是太过匪夷所思了些。 “我虽说存在于世间数十万年了,可都是呆在这芥子空间里头。便是我都隐约猜到了,你难倒还会不知?”
器灵沉默了片刻,却是反问葭葭,“除了那个地方,还有哪里能出现如此多令人胆寒的妖兽。”
“不错。”
器灵这话一出,却是叫葭葭忽地弯起了唇角,“除了锁妖塔,这世间还有哪里能有这么多接近九阶的妖兽。”
“妄你们在锁妖塔外头加了那么多的封印,却没想到居然有一条如此的捷径直通锁妖塔,那等封印真可说是白封了。”
器灵暗叹了一声,“也不知会有多少妖兽从里头逃出去。”
器灵方才感慨完,却听葭葭轻笑了一声,道:“这你便多虑了,锁妖塔每层都有禁制。四层以下每一层也只有通向大门的传送阵,而且四层以下可没听说过有这等被封印住的妖兽。唯有五层以上会有被封印住的妖兽,但是我一路寻来,连半个妖兽的影子都没见到,是以这定不是五层,而是等闲不得轻易进入的六层或七层……” 话未说完,便在这时,葭葭面前那屋子一般大小的九尾天狐忽地睁开了双眼,向着葭葭看过来,一双紫色的妖瞳里闪着幽幽的光,尖尖的兽嘴动了动:“今儿是什么日子,怎的这地方竟会出现筑基小修士?”
声音有些雌雄莫测,一时之间,无法分辨出男女。 它忽地开口,着实把葭葭吓了一跳,那九尾天狐却不等葭葭回答,一双兽眼微微眯起:“小修士,你是昆仑的人?怎的?那些老头突然起了善意,要将本座放了?”
葭葭一身昆仑门派服饰,自是极好辨认的,脑中蓦然想起昆仑典籍中的记载:“那等天赋异禀,却罪大恶极的妖兽自被关押于锁妖塔六层以上,未免生灵涂炭,正道修士合力擒之,终生不得离开。”
见眼前的小修士似是愣住了,那九尾天狐又道:“小修士,愣着做什么?赶紧回话,不然当心本座将你吃了。”
“晚辈只是无意进入,叨扰了前辈,这就离开。”
虽然知晓这只九尾天狐被封印其中,轻易奈何不了她。可对方到底是一只将近九阶的妖兽,那说话间的气势和眼力,葭葭的小聪明可骗不了它。 “无意进入?”
九尾天狐舔了舔爪子上的毛,极为人性化的眯起了一双魅惑众生的狐狸眼,“看来锁妖塔这地方也不怎么牢啊!”
葭葭后退了两步,转身便欲离开,可奈何那九尾天狐却不欲她这样就离开,笑眯眯的叫住了她:“人类小修士,且等等,慢些走。”
见葭葭惊异的回头,那九尾天狐蓦地起身,拖着九条尾巴,一张硕大的狐狸脸向外探来,却在堪堪触碰到那封印之时,猛地被弹了回去,这一弹便烧焦了几撮脸上的白毛。不过,它倒也不以为意,只是爪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地面:“小修士,跟你打个商量。这里是锁妖塔第六层,看到中间那个传送阵没?那是直通第七层的传送阵,你且去帮我看看,第七层上面那只丑鸟还在不在了,脾气是不是还那么暴躁,如何?”
九尾天狐说完这一席话,却见那人类小修士微微皱了皱眉,露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这等表情不禁取悦了已被困在这里不知多少万年的九尾天狐,轻笑了几声,这才道:“无事,只是看看而已。当年那丑鸟可是在我等头顶上折腾了不知多久呢,还信誓旦旦一定会出去的,本座不过好奇看看那丑鸟出去了没有?还是干脆被那些老头子烤来做烧小鸟吃了。不晓得本座喜欢吃小鸟么?也不分我一口。”
那九尾天狐的话,葭葭听了倒未察觉出什么不妥来,倒是丹田之内的器灵按捺不住嘀咕了一声:“妖兽果真是妖兽,哪怕是九尾天狐,这天性里头的东西还是改变不了的。”
葭葭并未接她这话,而是干脆的转身盘腿坐了下来,与那九尾天狐面对面,从储物袋中寻出一本《神州万兽录》,看了眼九尾天狐,极快地翻阅了起来。 “现下还有闲工夫看书?”
九尾天狐因事先被洞门口那数不清符箓所阻,迷迷糊糊的,也看不清葭葭在看什么,只继续哄道:“乖,就替本座看一看而已。那鸟若死了,你便切几块肉下来给本座带来,本座已记不清多久没有开晕了,生的也不挑嘴了。”
那小修士并未答话,不过翻了片刻却是突地抬头,一双乌黑的瞳子灼灼的看向九尾天狐,九尾天狐被她看的破觉得奇怪,不由朝她龇了龇牙:“看本座做什么?你没见过狐狸么?本座不过长的大点,尾巴多点罢了。”
“九尾天狐天性擅长蛊惑人心,晚辈不过是门派中区区一个小修士罢了,可不敢轻易相信前辈的话。远的不说,便说这传送阵,传送去哪里还未可知……”葭葭方才说到这里,那九尾天狐便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岂料因为体型太大,这么一站便撞上了那浅洞的石壁之上,重重挨了一记,无奈复又只能坐下,一出口已是极不耐烦:“磨磨蹭蹭,啰啰嗦嗦的,你昆仑那些同你一样啰嗦的老头子们难道不曾留下典籍?告诉你们这些小崽子锁妖塔六层与七层可是相通的。麻烦!当真是麻烦至极!便是本座想要图谋什么,你一个筑基小修士难不成还能替本座解了这符印不成?不过就是心血来潮去看看那只丑鸟罢了,当真烦死了。”
锁妖塔六层与七层有个传送阵,葭葭自然是知道的。在名无宝殿的典籍里头确有记载,只是上头还有一句备注:传送阵并不完善,使用起来应当小心。 见葭葭不为所动的坐着,九尾天狐干脆撇过脸去不再看她,那模样就似是与她置气一般,只把自己的尾巴一根一根的竖起来,用爪子弹着玩。 僵持了片刻,整个洞府忽地微微一震,虽然是极轻微的震动,可不管是葭葭还是那九尾天狐,皆感受到了那震动。葭葭正兀自疑惑间,那九尾天狐却突然出声,声音里头带了些莫名的兴奋:“哎呀,忘记与你说了。在你来之前,两个金丹期的小崽子径自上了七层,因着没在本座面前停留,本座也没空搭理他们,现下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这般大的动静?啧啧啧。”
两个金丹期的小崽子必是南宫寒与皇浦唯明了,九尾天狐可说是活了几十万年的人精了,而葭葭虽然不如它老道,可是一联想道那二人鬼鬼祟祟的模样,便直觉那阴谋的味道更重了,而且应当与那九尾天狐口中的“丑鸟”,亦是之前曾碰到过的那只九阶孔雀口中的“阿难”,凶狠无比的伪迦楼罗有关。 现下葭葭可坐不住了,可甫才站起来,刹那间,整个洞府翻江倒海,剧烈的震颤了起来。 那被封印在浅洞之中的妖兽诚然是不好受的,如那只九尾天狐,脑袋不知多少次磕到了石壁上,嘴里不停的怒骂:“两个不安生的小崽子,叫本座磕了满头包,待本座有朝一日出来,定当吃了你们。”
剧烈的震颤之下,那条也不知昏睡了多久的快化龙的蛟脑袋也微微点了点,隐隐有快要转醒的迹象。 可比起就这么站在洞府里的葭葭,那些被封印在浅洞里的妖兽却是再舒服不过了,那骂骂咧咧的九尾天狐眼角余光在撇到葭葭之后,再也按捺不住,大笑了起来:“瞧这滚的,都顺溜啊!哈哈哈,小修士,叫你不听本座的话,现在报应了吧!”
它正笑的开心,冷不防一旁的石洞里一声阴测测的声音响起:“狐狸,聒噪得很。”
“死蛇精,敢骂本座,成天睡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了呢。”
九尾天狐一点不相让,出口嘲讽了起来。 等了半日都没等到一旁“洞友”的回骂,不禁起了疑,这才向正中那传送阵看去。却见那咕噜噜乱滚的小修士不知怎的,竟滚向了那传送阵之中,一瞬间光华大盛,不过片刻,那小修士便消失不见了踪影。 “哈哈哈。”
九尾天狐笑的更欢,“笑死狐了,第一次看见滚进传送阵的,那些个昆仑、蜀山老头的后生果然越来越好玩。哈哈哈,滚的真顺溜啊,哈哈哈!”
“有那么好笑么?”
一旁的“洞友”终于回话了,却是刺了它一顿,“你被关了几十万年,眼睛也被关到尾巴上去了么?刚才那传送阵的启动与正常的启动不一样,也不知会把那个人类修士送到哪里呢!连这个都没看到,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切,死蛇精,你又来教训本座。本座又不是没长眼睛,只是,只是那小修士滚的太好玩了,这才没有说出来而已。”
九尾天狐说着,重重的“哼”了一声。 “我是龙,不是蛇,就算没成龙,也已经是蛟了,莫要乱喊。”
“洞友”语气不变,“都说九尾天狐一双慧眼,却连蛇跟蛟都分不清,真丢脸。”
“切。”
九尾天狐脸上的毛生的极为浓密,是以也看不大出来到底是什么表情,只是“切”了一声,复又看向“洞友”的方向:“你说那小修士被传送到哪里去了,还回得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