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受了排挤的陆舟虚、甄亦柔放言之后也当真没有一点磨蹭,转身就走。 他二人走的这般干脆,也叫景云庭愣了一愣,似是没有想到一般,待回过神来之后,景云庭不意外的看到了周围不少看好戏般的目光,不由苦笑。 “诶,薄情欢,你……”景云庭忍不住摇了摇头。 薄情欢挑眉:“怎么?又不是我让他二人走的,甄亦柔那娘们那张嘴没说过你们?我等同是藏神修士,他二人还比我们高贵几分不成?为何要受她的气?”
“那也不用现在就对他二人发难。”
景云庭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周围的修士。 生死门的几位藏神修士已然眯起了双目朝着这边看过来了,低头似是在窃窃私语着什么。见景云庭看过来,那几人毫不客气的瞪了回去,笑容中颇有几分不怀好意。 景云庭不语,如今在东海的合欢宗修士连同他在内只有三位,而且俱是藏神初期,这着实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好消息,不但在道修、魔修与东海修士中势弱,在魔门三宗中也是最弱的。 “人都走了,还能再回来不成?”
薄情欢挑了挑眉,走到一旁,不去管景云庭与那位因被秀恩爱而受到伤害,从而选择站在薄情欢那一边的红衣女修。 *********************************************** 东海暂且不说,便说满心怒气的陆舟虚与甄亦柔二人受了气准备回合欢宗,匆匆行过莫古城,又行出了一段距离。 眼看陆舟虚怒气未消,甄亦柔忍不住出言安抚道:“师兄,都是我不好,若非我素日里得罪人,他们也不会……” “与你无关。”
陆舟虚看了眼甄亦柔,伸手揽过了她的腰,脸上怒气稍减,“是薄情欢那个阉人一早便准备发作我二人了,素日里在合欢宗他怕是早记下了。”
“总是让师兄与我一道受气了,我……”甄亦柔话未说完便猛地被陆舟虚一记抛到了一旁,三千噬气刃飞了出去,随着一声清脆的兵器想接声,数枚飞镖落了地。 “反应倒是不慢!”
随着一声冷哼,三位面色略显苍白的修士手执三柄相似的长剑出现在了二人的眼前。 甄亦柔反手抽出发髻上的发簪,划了几下,一道简易的阵法已然围住了五人:“生死门刘家的三兄弟,不过才入藏神的货色,也敢与我二人动手,真是找死!”
甄亦柔轻喝一声,眼中杀机毕现。 ********************** 走累了歇息的葭葭耳尖一动,睁开双目:十里开外有高阶修士在动手!不过,她可没有参与的打算,转身便要离开,双腿却是忽地一沉:不好!是那个男修,一连数十日没见到他控制自己了,怎的今日竟又跑出来了? “你在做什么?那几个是藏神修士,我不过才入藏神而已,送死么?”
葭葭咬牙,想要夺回自己的身体控制权,却发现吃力的紧。 那声音再一次响起:“你消停点,我都顺着你的意来外荒了,不拿你昆仑修士开刀,你还要做什么?我休息了十几日,可不是你说夺回控制权便能夺回的。”
“你疯了,那里至少有四五个藏神修士,过去不过是白白送命罢了!”
葭葭有些吃力的开口,“好不容易熬过了藏神,我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那是你,不是我。”
那声音懒洋洋的,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似是全身心想要控制住葭葭的身体,“你不是蛮聪明的嘛,猜到我要报复世间修士。但你以为什么人都有资格被我杀,被我打么?那些元婴、金丹的小修士是什么玩意儿,我堂堂高阶修士也是有身份的。”
第一次听到“他”亲口说出如此伟大的理想——报复世界,葭葭与玄灵几乎是同时一滞,便在这当儿,葭葭的身体已经彻底被他控制住了。 又是那等身不由己的状态,葭葭感受着自己不由自主的踢了踢脚,似是在适应,不过片刻,便提步向那几位高阶修士动手的地方行去。 看到那斗作一处的几人,葭葭也愣了一愣:其中两位也是熟人——陆舟虚、甄亦柔,上一回见到他二人还是在东海,怎的眼下竟出现在了外荒? 不容她有所思考,整个人已经不由自主的开始动了起来。 葭葭似是站在一个绝高之处看着自己动手,这种感觉,当真是荒谬又难以言表。 全身灵力分于双腿双手两处,她步下飞快,疾行数步,以一种诡异到绝妙的身形突然现身战斗中心,补天劫手掌心自带雷劫一把抓住了其中两位修士,那二人被劫雷贴身一轰之下,半身一麻,顿时失去了知觉,而后整个人便不由自主的被那突然加入战局,身着昆仑门派制式服的女修一脚踢向陆舟虚的三千噬气刃,而所谓的阵法大宗师甄亦柔的阵法被她以几颗铁弹子牵连了起来,不过眨眼的功夫便破了阵。 以那两位修士的身形做掩护,葭葭手中无锋剑一击袭向陆舟虚,这掩护虽然不错,但陆舟虚也非庸人,要躲避也容易的很,一个侧身便躲过了无锋剑,方要勾起唇角冷笑,只是唇角还不带勾起,手执三千噬气刃的右手便一记吃痛,同时手一松,成名已久的本命法宝瞬间脱手,甄亦柔见状大惊失色,连忙飞奔过去想要接住三千噬气刃,吃了一记痛的陆舟虚脸色发白,直到此时才看清楚了暗算他的是什么东西,那是一把缩小版的无锋剑。 没有想到极少祭出短剑的葭葭会突然祭出短剑,陆舟虚吃了一记闷亏。眼角余光一瞥,便瞟到了飞奔过去接住自己本命法宝的甄亦柔,脸色顿时大变:“柔妹,小心后面!”
刘家三兄弟种唯一一位未被葭葭制住的修士正在甄亦柔身侧,见状想也不想,一剑便劈向了甄亦柔,甄亦柔慌忙躲过,伸手架住了那刘家三兄弟的一击,却在此时胸前一记剧痛,那微闪的电光提醒着她,重手伤了她的正是——补天劫手。 陆舟虚是什么人,见状连忙催动三千噬气刃,在众人周围转了一圈,趁着葭葭松手的瞬间一把拉起甄亦柔,转身便跑。 连续发动了数道潜行符,眼看走出了外荒,陆舟虚才扶住身旁脸色发白的甄亦柔:“柔妹,你怎么样了?”
“断了三根肋骨,所幸没有伤到丹田!”
甄亦柔额上早已布上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陆舟虚手中的刺痛感还在提醒着他伤他的到底是何人,见状,不由大怒:“好他个昆仑修士!竟敢勾结生死门修士伤我二人,回东海!此事我二人定要讨个说法来!”
陆舟虚、甄亦柔二人暂且不说,就说那愣在原地的生死门刘家三兄弟。他三人是在几百年前与陆舟虚、甄亦柔二人结的仇,才得了自家门派师兄弟的传讯,说陆舟虚、甄亦柔二人负气出走,便过来堵人,准备杀了他二人。只是没想到,那合欢宗二人配合如此之好,险些叫他三人吃了闷亏,若非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身着昆仑门派制式服的女修,他们不死也得重伤。 陆舟虚、甄亦柔二人逃走,刘家三兄弟心中有几分纠结:一方面道魔不两立,眼前这个又是昆仑修士,论理该立刻动手才是。可是方才她倒是实打实的救了他三人,虽说救人的方式有些粗暴;最重要的是从先前这女修露的一手看来,动起手来着实不容小觑。 看着她活蹦乱跳的挨了一道天雷走了过来,那女修摇头晃脑的看了片刻他三人,伸手一指指向他三人的腰侧:“你们这剑看起来不错啊,给我看看!”
刘家三兄弟的三柄飞剑皆是由用万年子母铁所制,一物难求,更何况是三把?最重要的还是这三柄长剑正是他们三人的本命武器,岂是这个今日才见到的女修说要看就给看的。 三人闻言脸色大变,许是麻木的手臂还在提醒着他们这女修绝非善类,其中一人干笑了两声,开口了:“道友说笑了。素闻昆仑道修乃是正道修士,行事有度,颇有君子遗风,想来道友这等身手,也是门派栋梁,应当不是那等夺人所好之人。”
“哦——”那女修拖长了语调点了点头。 刘家三兄弟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发慌,看着那女修沉沉的脸色,正要说话,忽地三人只觉身体两侧一记发麻,那一个瞬间快到不可思议,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女修手里便抱住了三把长剑,站到了他们面前。而后反手一记,那三把长剑便不见了踪影,三人只看到那女修意犹未尽的拍了拍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得意道:“我就是这等人!”
这是明晃晃的挑衅!刘家三兄弟大怒,方才我三人不过是谨慎些没出手罢了,你当我三人怕你不成? 这般一想,那刘家三兄弟口中急念数句口诀:“子母飞剑,应我召唤,速来!”
“速来!”
“速来!速来!”
“速来!”
…… 飞剑迟迟不见踪影。 刘家三兄弟心中大骇,他们三人是不折不扣的剑修,只修一把本命飞剑,不是不曾被人夺走过,可即便是被人夺走,只要还在这世间,哪怕是在储物法宝之中,也会自行寻来。 可现在他们三人喊了半日的“速来”还是感应不到飞剑的存在。 混沌遗世之内的玄灵眼下也正摸着被砸了三个包的脑袋大怒:天知道葭葭突然扔了三把飞剑进来,他不过是躺在地上思考了一下这几日的事情便被砸了个正着,眼下正是眼冒金星之际,听着外头那一声声的“速来”忍不住怒吼:“喊什么喊,都在混沌遗世里了还速来的了?”
本命飞剑不见踪影,刘家三兄弟大怒,看着葭葭的目光仿若吃人一般:“混账,拿命来!”
“快来!”
眼见那女修双目发亮,摩拳擦掌,手中那一长一短两柄飞剑绕在身侧微转,三人心中一骇,不由想到了先时被她一击送走的陆舟虚、甄亦柔二人,不知怎的脚下一软。 不过才一踌躇,便听那女修敲了敲手里的长剑:“你们不来我来了啊!”
说罢一剑便刺了过来。 三人极度惊惧之下竟做出了与陆舟虚、甄亦柔二人一样的反应,浪费了数十张潜行符逃出了外荒。 待到确定那女修不会再追来之时,三人这才惊魂未定的看向对方:“怎么办?本命飞剑不见了?”
相视了半晌之后,其中一人咬牙怒道:“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用朔影石刻录下来了,去东海!问问伏青牛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混账!”
“想不到昆仑也有这等无耻之辈!”
“太过分了,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定要让昆仑给我们个交待!”
…… 眼看三人离开之后,葭葭看着自己揉了揉肩膀,踢了踢脚,口中所说却是:“还是不太习惯,这次就算了,竟一个都没杀了,下次定不会放过他们!”
随后那熟悉的沉重感袭来,葭葭晃了晃脑袋,尝试着动了动手,身体的掌控权又回到了自己手中:“他”似乎累了,休息去了。 半晌之后,犹自在混沌遗世中摸着脑袋的玄灵才开口了,颇有几分小心翼翼的样子:“葭葭,他走了么?”
“嗯。”
葭葭应了一声。 混沌遗世中的玄灵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葭葭,恕我直言!”
“嗯?”
“我自见你以来,从未见过你有今日这般厉害过!”
葭葭沉默不语:虽然身不由己,但是她却是清晰的,以一种极为古怪的体验感受了一番:方才的出手,不管是出手的袭击,还是招式的相连,乃至预判那五人的反应都是分毫不差,葭葭自忖,再给她几十年甚至一百年也不一定能达到这等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