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棠惜霜刚一来到太子给她安排的药房里,就看到了太子昨天说的那位郎中。那郎中一身白衣,双手负在身后,背对着棠惜霜,俨然是一副遗世独立的样子。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那郎中回过身来。“想必姑娘就是棠神医了。”
那郎中说到“神医”这两个字的时候,眸底划过一丝不屑。他根本就不相信一个从乡下来的村姑也能拥有妙手回春的医术。棠惜霜朝郎中行了个礼:“阁下就是韩大夫了吧?”
她把韩世元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不悦,但面上依然是一脸的微笑。好歹也是太子的人,多少要给个面子。两个人打过招呼之后,就开始坐在诊堂前,给过来的百姓进行义诊。百姓们早在不久前就已经听说了禹州棠叶神医的威名,纷纷慕名而来,在棠惜霜的坐前排了老长一大队。至于旁边的韩世元则是门庭清冷。看着眼前乌泱乌泱的人,棠惜霜心里慌到不行。虽然说她之前决定冒充棠叶之后,就看了不少的医书,但始终都是只知皮毛,其中玄妙的医理根本就不懂。到现在,她能记全草药的名字就已经很不错了。再看一旁韩世元的脸色阴沉,棠惜霜站起身,朝着满脸期待的百姓们说道:“各位,坐在我旁边的这位是咱们太医院正式太医的候选人,医术也是比小女高上许多,大家不妨多去韩大夫那里排一排,也好节省大家的时间。”
听了棠惜霜这话,另一旁的韩世佳的脸色才稍缓了些许。没想到这个村姑还算比较会做事儿。不过棠惜霜想的可不是韩世元医术有多么多么高明,应该给他一些面子。这么多的百姓到她面前来义诊,她连把脉都不会,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先观察一下韩世元是怎么做的,她再依样画葫芦,能混过去一批是一批。棠惜霜理了理自己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又将自己的面纱整顿了一下,轻轻将手搭在了前来的第一位百姓的手腕上。那百姓是常年在外做体力活的,手掌连同手腕上的皮肤都特别的粗糙。棠惜霜刚把手指肚搭在他的手腕处,就感觉到指尖传来一阵磨砂的感觉。强忍着没收回自己的手,棠惜霜低声询问着面前这人:“有什么症状?”
那人也丝毫不怀疑棠神医:“我最近总觉得浑身酸疼无力,每天都没有精神,我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棠惜霜不断观察着眼前这人的体貌特征,内心对他平日的工作有一番猜测。再对应着这人说的症状,她心下拿定了主意:“没有什么大问题,你的身体很健康,需要注意的就是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要多活动活动身体,再去做体力活会,晚上回家的时候也要多放松自己的身体,泡泡热水澡或者是按一按紧绷的肌肉,慢慢的就会缓解了。”
那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起身就离开了。既然是神医说他很健康,那他就一定什么问题都没有了。棠惜霜虽然不会医术,但是她的观察能力很强,基本上十个人当中有七八个人,她都能观察出来对方大致是干什么的,再通过这些职业来推测他们的一些职业病,这一天下来,竟让棠惜霜全给忽悠过去了。旁边的韩世元本想着今天能看看这村姑到底能有什么样的绝活,能让人称为神医,结果这一天下来,不见棠惜霜给任何一个人拿药,心中不免更加轻视起来。等到傍晚义诊结束的时候,韩世元瞥了棠惜霜一眼,一点好脸色都没给她,转身就走。棠惜霜为了在人前维持着那圣洁的形象,已经忍了韩世元一天了,终于等到结束的时候,她也忍不住了,暗暗啐了一口:“不就是个太医世家吗?有什么好高人一等的!还不是在选拔太医的时候被刷了下来!”
其实棠惜霜不知道的是,韩世元对她充满敌意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棠惜霜初来乍到,竟然能住在太子的府里,而他是最早跟着太子的那一批人,为太子尽心尽力鞠躬尽瘁,却没有得到这样的殊荣,冷不丁见到棠惜霜这个插队的肯定心中不满。这一天下来,搞得棠惜霜腰酸背痛的。回到太子的府上,棠惜霜盯着院中的假山发呆。这样下去,自己迟早都会露馅儿。不知什么时候,那乞丐给棠惜霜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乞丐进了太子府,直接就被太子府上几个丫鬟拉进了一间房间里,处理伤口,洗了个澡,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这才有点像个人的样子。至于身上的那股来历不明的异味儿,她也是用浓浓的香粉荷包,想要掩盖住,但那异味和香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又重新变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她一眼就看出了棠惜霜的苦恼,缓缓开口:“继续义诊,总有一天会纸包不住火,不如提前用别的东西抓住太子的心。”
乞丐这话瞬间打开了棠惜霜的另一个思路。棠惜霜盯着乞丐的脸,只觉得那满是疤痕的脸,现在看起来竟也顺眼了许多。盯着那假山,棠惜霜再次扬起一抹迷之微笑,似乎沉浸在某种想象当中。心里做好计划之后,棠惜霜则缓缓的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浑身上下无一不透露出诡异的女人,她张口询问:“你到底是谁?难道我们合作这么长时间,你依旧不信任我吗?”
原本以为自己得不到答案,没想到那乞丐竟勾起唇角:“也是,总要有个称呼,你叫我梦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