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亲眼见沈星奴动手救人,他好奇的瞪大了双眼,险些看入了神,对举重若轻的沈星奴感到由衷的佩服。“乐宁,去配药!”
经过这些天的耳濡目染,聪慧的乐宁也逐渐能做些配药之类的小事。药方子上都是些常见的药物,沈星奴倒也不担心。乐宁兴冲冲的接过沈星奴的药方子,跟随着老嬷嬷的指引去了后院。不多时,他捧着一碗药汤,颤颤微微的走了过来,一边走路还不忘了吹着热气。沈星奴接过汤药,小心的给女婴喂了起来,谁知那女婴只浅尝了一口,便皱着眉头不肯再喝了。沈星手足无措,满脸通红,然而她越哄,小孩却哭得越发大声……“啧……还是我来吧。”
卓岩有些嫌弃的看了沈星奴一眼,似乎对她连个婴儿都搞不定的行为十分鄙视。他淡然自若的将女婴抱了过去,单手给她喂着汤药。在他柔声的安抚之下,婴儿竟神奇的安静了下来,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他,边看边笑。这么小就知道看帅哥了……沈星奴无语扶额。像是看透了她的心事一般,卓岩忽然说道:“她叫小怜,是山下猎户的女儿,我抱过她许多次。”
提起女孩的身世,沈星奴有些黯然:“那对夫妇……”“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了。”
“那这孩子……”卓岩踌躇着还未回话,房门口却来了一个婢女。只见那婢女气质出尘,容貌美艳,不像是寻常的女子,倒像是这里的主人。她虚抬着手腕遮着斜飘进来的霏霏细雨,一开口嗓音宛如箜篌般动听:“哟,这是这么了?”
卓岩微微侧身,话语之中也带了三分恭敬:“雨芙姑娘,这么大雨,你不必亲自过来……”名叫雨芙的婢女眉头微蹙,“公子叫我过来问一下,这边是怎么啦?”
听到她的话,沈星奴吓得浑身一震,绷直了身子。但只是眨眼间,她便恢复了镇静。即便是用脚趾头也想得出,那位“公子”是什么人了。卓岩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过头对雨芙细说了今天发生的事。雨芙怜爱的摸了摸小怜清瘦的脸蛋,眼眶中蓄满了莹莹泪光:“可怜的孩子!我这就去回禀公子……”她擦了擦泪,旋即话头一转,望着卓岩说道:“公子身子不好需要静养,卓岩,你是知晓的吧?咱们这里最好不要留外人。”
沈星奴立马如释重负的说道:“不牢你们挂心,孩子已经平安无事,我、我们这就走了……”“嗯。”
雨芙点了点头,随即消失在长廊尽头。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卓岩脸上的表情立马冷了下来。但还没等他回过神,面前的二人已经背起背篓,准备出门了。卓岩沉默不语的伸手拦住他们,“不如等雨彻底停了再走?”
沈星奴连忙摆手:“不了不了,回城的路还有很远,我们再不走就赶不及在天黑前回去了!”
听她如此说来,卓岩忽然对面前的她产生了兴趣。不知怎么的,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但是……这怎么可能呢?并且眉眼之间长得也不大像……见他半晌没说话,沈星奴咳了两声,“公子,既然小怜有你们照看,那在下就告辞了!”
说完,不等卓岩回话,沈星奴便拉着乐宁朝大门走去。乐宁的目光中带着不解,但他什么也没问,只顾闷着脑袋跟在沈星奴后头。“哎!”
卓岩抱着小怜追出了门,“你们是城里哪家药铺?改日我好奉上薄礼!”
“我们是……唔!”
乐宁还没说完,便被沈星奴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了嘴。“救人一命,功德无量!我这人格局大,银钱这些都不要紧、不要紧的哈!”
见这两人步履匆忙,行色匆忙,卓岩还要说什么,忽听得屋子里传来了呼喊声:“卓岩!小怜呢?公子爷来亲自瞧了……”“来了!”
他话音刚落下,再一回头时,外面已经没了那两个小药僮的踪影。“走得可真快!”
“你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卫朔不知何时已站到了卓岩身后,雨芙将小怜抱到他面前,一脸怜爱的说着:“公子,你瞧!小怜多可爱啊……”卫朔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孩子,尽管他什么也没说,但目光已然变得柔和起来。他轻轻的碰了碰孩子的脸蛋,一面漫不经心的说道:“我问你呢。”
“主人,”卓岩沉吟了许久,这才踌躇着说道,“那两个小药僮,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何人?”
卫朔望向卓岩,卓岩的目光已经告诉了他一切。卫朔脸色大变,喝道:“那你还不快去追?”
“是是……”“快去!快去!多派些人手!哪怕把这座山翻过来,若找不到人,你休要回来见我!”
云雨芙还是头一回见卫朔如此激动,她轻轻地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弱弱的说道:“公子……”卫朔却瞧也没瞧她,冷着一张脸去了别处。山脚下。沈星奴拉着乐宁一路小跑,二人的腿上溅起了不少泥点子。乐宁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昂起小小的脑袋问道:“星奴姐姐,为什么我们要跑?”
“这个嘛,”沈星奴嘴上敷衍着,“你太小了,我不方便跟你解释……”“哼,”乐宁一把甩开她的手,赌气似的停了下来,“星奴姐姐你撒谎!你这么财迷的人,怎么会不图回报呢?”
见这小子犯浑,无奈之下,她耐心的蹲了下来,一本正经的编着瞎话:“他主人是城里有名的大恶霸!只要稍微哪里得罪了他,他就会把别人吊起来打!打完之后再扔到地窖里去饿上三天三夜,再把你绑在他屋子里,刷满两个月的恭桶才放你走。你怕不怕?”
乐宁似信非信的咬着拳头,但随即他更加纳闷了:“可是咱们并没有得罪他啊?”
“……”“咱们还救了人呢,我瞧那位公子也不像坏人……”“……说来话长,等回去我再同你解释!”
雨后的地面变得十分泥泞,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了汇合的地方,却见师叔二人已经等急了。几人相互搀扶,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回到了新垣城。大家都睡得很早,仓促而疲惫的一天,大家都累得不想说话。沈星奴的心中却仍牵挂着白日里的事……怎么会遇见他?那个她已经发誓忘记了的人!她逼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不要再去了解任何一点关于他的事情,可那个男人的声音,脸庞,甚至呼吸……不行了!不能再想下去了!是巧合,一切都是巧合罢了!沈星奴闭着眼睛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忘掉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逢安医馆肉眼可见的一日比一日冷清。不仅富贵人家来的少,就连贫苦的百姓们也极少来求诊了。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好几天,尽管知道外头发生了一些对医馆不太好的事,但眼下几人已成了活靶子,出门去哪都会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人人都对他们充满了戒备,什么事都打听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