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硬着头皮点头承认了:“我……邱医士告诉我,的确是肺痨……”众人将目光转向邱立行,他内心虽然百般不想承认,但还是铁青着脸默认了答案,“轮到你了,问吧!”
来自邱立行的认可再一次引爆了人群中的议论,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娇小瘦弱的女子,竟然真的医术超然至此!看来,先前是大家小觑她了。众人将期待的目光转向沈星奴,不知她会对邱立行提出什么难题。只见沈星奴歪着脑袋,咬着手指,仿佛陷入了巨大的苦思之中。忽然,她面前的一个年轻人仰面朝天痛苦倒地,他双目紧闭,眼眶泛乌,口中不住呻吟。“我以半个时辰为限,邱先生若能将此人救起……不,你若只是说出病因,我也算你胜了。”
嚯!好大的口气!邱立行上前查看,这一看令他大惊失色:“你……对他下了毒?”
沈星奴不置可否。吴医士大声质疑:“不是说好了比试医术吗,怎么下起毒来了?这下毒可不是咱们医士的范畴啊!”
他这话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沈星奴朗声道:“吴医士此言差矣!乡野农夫尚且能遇到各种毒物,山野里有瘴毒,食物里有菌毒,田野之中有蛇毒。酒肆之间也难免遇到毒蛛蝎子;心细之人一时想不开,吃毒药的也不在少数。怎么,这些人你们不救了?”
众医士听罢,纷纷陷入了沉默。只是因为她说中了事实而已。不知不觉间,在场的医士们立场已经在悄然转变,他们中的有些人对眼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女子从一开始的不屑,到后来的惊讶,再到现在,已经对沈星奴有了五分佩服!还有五分不置可否,因为他们仍旧不甘心的期待着邱立行的表现。只见邱立行跪坐在地上,早有一旁的小厮为他取来了各种针筒和药具。他仔仔细细的查看着年轻人的舌苔和眼眶,右手举着银针,却迟迟下不了手。见他踌躇不定,站在周围的医士们也失去了耐心。毕竟邱立行现在代表的不是他一个人,而是整个新垣城所有医士们的脸面。医术颇佳的几个医士纷纷聚了过去,几人围着地上的男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表起了自己的个人见解。邱立行面子上挂不住,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冷眼怒视着众人:“要不你们来?”
几人见状不敢再做声。沈星奴好整以暇的把玩着精美的茶壶,忽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退出了围观的人群,朝着门外走了出去。沈星奴心生不满:“他怎么还亲自来了?”
不是嘱咐他不能见风吗?小厮一路小跑着,最后停在了一辆宽敞的马车前,朝里面的人恭恭敬敬的说道:“爷,时辰已经过半,那邱行首还没有答出来。”
燕闻咳了两声,轻笑道:“我还当她说大话。”
怀灵郡主颇有些得意:“我的好阿兄,你妹子的眼光不错吧?”
燕闻打趣着敲了两下她的脑袋,对外面说道:“再探,再报。”
而另一侧的巷口,卫朔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燕闻也来了……真是有趣啊。他轻轻地踢了踢马腹,往燕闻的方向走了过去。“殿下的医士果真有两把刷子,竟能把你这个死人医活!”
燕闻一愣,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卫朔。他立马反唇相讥:“这样的小事也能劳动您的大驾,看来闲得很嘛。”
“既然如此有空,倒不如让你的人去找找神医,看能不能给你续续命,”燕闻扫了他一眼,“若我没猜错,你的年景已然不多,对否?”
呵,瞧他口气大的,谁还不是个病秧子呢!卫朔所中之毒早已在船上时便被拔出,但外人并不知晓此事。他将眼皮一抬,故意说道:“所以我才要来看看,这个胆敢挑衅邱立行之人,究竟是什么货色。”
“你来晚了,”燕闻懒洋洋的放下帘子,语气中满是得意,“她是我的人。”
卫朔脸色微变,见燕闻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他也并不多言,骑着马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