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众人如约而至。逢安医药铺里站满了一屋子,晃动的烛光照着人影,影影绰绰的映照在窗户上。傅安郑重其事的向季逢安引荐着站在他身后的人们,在他正式的介绍之下,简平、夏祖尤、卢子昂等人正式的投入了季逢安名下。见这边的事宜尘埃落定,沈星奴也正式收了翁雪为徒。简平也吵着要拜她为师,但沈星奴却立下规矩:她只收女徒弟。乐宁却不乐意了起来。见他闷闷不乐的,沈星奴不解的问他原因,乐宁却说道:“星奴姐姐,我要做你的大徒弟!”
“傻孩子,”沈星奴被他逗得乐不可支,“你不是我徒弟。”
乐宁眼里的光逐渐暗了下去,沈星奴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柔的说道:“你是我亲弟弟,你还不明白吗?”
听到这话,乐宁傻在了原地,两边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他在沈星奴身边待了这么长时间,既不是卖身的下人,也不是亲密的家人,他在心里将自己当做是沈星奴的徒弟,只是从未得到过沈星奴的首肯。尽管医馆的人们都对他极好,但他开朗的外表之下,总有一种惶惶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叫做安全感。可是此刻,她说,我是她亲弟弟啊……沈星奴笑着问他:“怎么,你是不愿意么?”
“我愿意、我愿意的……”乐宁一把抱住沈星奴的腰,忍不住哭了个天昏地暗,“我……我知道你们都对我很好,可是外人问我是谁,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沈星奴怜爱的看着他,心中十分内疚。一直以来,她都将这个孩子当做自己亲生的弟弟来对待,潜移默化间早已养成了相处的习惯。尽管嘴巴上没有特地强调过,但她心大的想着,乐宁心里也该是十分清楚的。可她低估了一个流离失所、父母双亡的孩子的脆弱敏感的自尊心,没想到一直以来,他都把自己当做外人。乐宁抽噎着抬起头,他肿着双眼看着沈星奴,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星奴姐姐,从今天开始我姓沈,叫沈乐宁,好不好……”“这是一件大事,你想好了吗?”
“我想好了!”
乐宁像个稳重的小大人,他郑重其事的说道,“是你救了我,若我父母泉下有知,他们也会开心的!”
沈星奴也动情的红了眼眶,她一把揽过乐宁,欣慰的说道:“沈乐宁,从现在开始,你是我亲弟弟了。”
夜间的谈话并没有持续特别长的时间,大家仿佛只是一会兴起,临时凑面相互寒暄一般,谈完话后大家又融入了夜色,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家中。但等白天一到,医药铺门口便热闹了起来。夏祖尤和卢子昂带了几个工匠到大门口敲敲打打,没过多久,“逢安医药铺”旁边便刻上了几个鎏金的大字:济世医行。新垣城里只有一个医行,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要和邱立行他们打擂台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季逢安给济世医行门下订立了几条规矩:同门之间须团结,允许门下医士相互观摩学习,悬壶济世,不得坑害贫苦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