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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星烺(9)(1 / 1)

星烺(9)。

微弱的水声逐渐由小增大,淅淅沥沥响彻在门后,玻璃上映着一层盈盈水光。

水汽蒸腾起来,沐浴露的香气和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混着热意氤氲入空气,然后缓缓消散掉。

她站在门后,听到了水声。

凭着记忆,依稀记得,他家里是没有浴缸的。

这座房子地处港北老城区,是老式的复式二层楼。

加之房子里多是木质结构和木地板,管道和线路也日渐老化,其实并不好开凿接通新的排水设备,所以,浴室里一直都是淋浴和热水器。

当时她还住在他家,洗澡时就觉得没有浴缸非常不便,只能站着淋浴,也不能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

有时候,热水澡的确会让人非常放松。

她还读高三的时候,在自己家里,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周末甩去一身疲惫去舒舒服服地泡个澡。

可他平时看起来,总是神情紧绷的,随身带着枪,睡眠好像也不怎么好。

那阵子他接送她放学在门口等她时,心情不大好的话,就会一个人烦闷地靠在车边抽烟,或是坐在车里一直沉默寡言。

可看到她时,却总是笑意盎然的。

“晚晚。”

他突然在里面喊她。

声音空旷清朗,透着些许倦意,似乎是洗得舒服了,从外携入室的那股酒意,也渐渐消散。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玻璃门。

门一开,一只沾着水汽的手伸出来,她把他干净的衣服递给他。

一开始他进去之前就说好的,让她等在门边,不让她走。

他手停在门边,人却也没走,问:“你要洗吗?”

“我?”她张了张唇,气息有些阻滞,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鬼使神差地问了句,“现……现在吗?”

他愣了一下,随后笑起来:“现在?”

“……”

“也可以啊。”

“……”

不行,不行,这怎么行?

她脸热了一瞬,不敢说话了,匆匆把衣服塞到他手里,转身关上门就走了。

他在门后似乎站了很久,一道人影绰绰,清朗的笑声混着热腾腾的水汽,很久很久都没有消弭掉。

她百无聊赖地在他房间里走了走,突然想起,那时在他家看到的那只红色耳环。

她后来看到过林榣有另一只。

她也曾猜想过他和林榣的关系,私下里也观察过,包括刚才看到他们在沙发上,却也没看到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事情。

她还依稀听到他说了一句——“认错人了”。

——认错人?

认错了谁?

林榣吗?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和林榣一样的雪纺红裙,脚边氤氲着从浴室里缓缓蒸腾出来的水蒸气,脸一点点地红了。

把林榣……认成了她了吗?

今晚到此。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贸贸然地让人改变了回家的路线就来到这里,以什么理由,什么动机来到他面前。

他甚至都不问她。

只认定了,她是自己送上门来。

她甚至也,不想走。

她到现在也不知,她在这里,究竟是对,还是错。

也不知道那一刻,林榣扶着他跌跌撞撞地打开家门,回来时,有没有发现楼梯上的自己。

她对他这些年,甚至对林榣,林槐,林问江,都知之甚少。

只是,那会儿她还听见了,他对林榣说——

如果林榣要杀了他,那么不要告诉她他是怎么死的,因为他怕她知道了会难过。

只因为,林榣是她的亲姐姐。

他如果死了,他却最怕她难过。

他值得吗?

她思至此,视线一点点氤氲,心口泛起酸意。

甚至,也想像林榣那么问他一句——“你值得吗?”。

他或许还是只会说,不管值不值得,他很痛快吧。

死了,都痛快吗?

她眼底阵阵发涩。

那会儿在楼梯上听他们对话,她也如此刻一般动容难过,全然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他说一句——痛快。

只要她不难过,他就痛快?

正想着,浴室门啪嗒一声响。

他洗过澡,周身热气腾腾的,穿好了衣服出来,全然不若刚才还凶恶地说要欺负她那副模样。

男人湿漉漉的发覆在额上,剑眉星目的,面部的线条和棱角分明而流畅,一双黑眸转也不转地瞧着她。

他罕见地穿了件利落的修身t恤,倒是真有点儿像他以前还在警校读书时的飒爽模样。

他比之从前,轮廓更结实笔挺,全然是个成熟男人了。

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他。

像是只乖弱的小兔子,注意到他眼神飘过来,她匆匆别开头,一时居然不知该看看哪里才好。

他看她那诧然的小眼神,情不自禁地一抿唇,就笑了起来:“偷看我干什么?”

她低下头去,细声细气地说:“没有……”

嘴上强硬,她的两颊却缓缓生了热,出卖了她——

分明就是有,她只是,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谁知有没有呢。”他疏懒地笑了一声,酒意全然消散大半。

他却还是想喝点儿冰啤酒,舒缓一下长途奔波过后,加之酒局,然后洗了个澡,倦意满满的身体。

于是他交代她:“你想去就去洗吧,我去楼下。”

“嗯?”她呼吸窒了半秒,茫然地问,“你……干什么去?”

“怕我走么?”他意味深长地打量她,眼底一点点泛起笑意,语气也倏然幽昧下去,“还是,遗憾我什么都没做?”

……遗憾?

他那会儿,可气势汹汹地说要欺负她呢。

她周身一凛,不敢答他,小心翼翼地绕过他,就往浴室去。

夏夜闷燥,她也捂了一身闷热的汗,难受的很,也急切地想进去冲个澡。

他手臂一横,忽然将她拦下。

“——等等。”

她抬起头,悻悻望着比她高出很多的男人,一字一顿地问,“干……什么?”

“你就这么进去?”

她上下看了看自己,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那件红裙衣襟上沾了一块儿酒渍。

她都差点儿忘了。

是了,她今晚不小心弄上去,还没来得及收拾干净。那会儿还吃饭时,绕到卫生间想去处理,还听到了林槐在同他打电话。

他回来一天了,跟林槐联系,林榣还跟他在一块儿,他怎么就能忍住不跟她联系?

这么一想,她今晚,倒真是像自个儿送上门来的。

她不觉得心情发燥,推了推他,匆匆地躲到了玻璃门后,换下裙子,小心翼翼地递给他。

他一低眸,有些意外地笑了,又问:“干什么啊?”

“……要洗一下吗?”她愣愣地问了句,“有点儿……脏了。”

“啊,是么?”

他接过来,看到了污渍,摩挲了一下面料。

“这衣服应该很好干吧?夏天晚上挺热的,说不定一会儿就晾干了。”

“嗯……”她点点头,然后推上门,“那我、我先去洗了……”

他也没在门边多待。

转身下楼,把她衣服塞到了洗衣机,机器轰隆隆地搅了起来后,他转身去厨房冰箱里拿了三两罐冰啤酒。

啤酒还是上回阿湛他们过来顺便买来的,不过他两周前就出了远门,一直放着也没人喝。

他细细端详了一下生产日期和保质期,然后看了下酒精浓度。

想来,小姑娘应该不怎么会喝酒,他今晚还听林槐说,饭局上都是林槐把她的酒换成了果汁。

不知怎么他就有些不悦。

一听林槐满嘴是她,他就浑身不快。

他放回一罐回去,转身去沙发坐下,缓缓点了根烟。

-

一开始水温很凉,他似乎是一直习惯冷水澡的,这跟她以前住在这里时他的习惯一样。

花洒不太好用,她用手调试了一下,才稍稍热了一些。

不过还是有丝丝凉意,她立刻匆匆冲了冲就出来。

舒爽多了。

路过洗手台,一打眼,看到林榣的那只红色耳环还扔在那里,孤苦伶仃,也无人问津。

像是一粒没有土壤生根发芽的红豆。

她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林榣自己是否知道东西落在了他这里,也不知道是怎么落下的。

而他似乎也没想理会,就那么扔着,时日已久,仿佛就是手边一件不起眼的物件,并不属于任何人,他也丝毫没放在心上过。

她又想起他那会儿在沙发上,借着醉意,把林榣认成了她。不自禁的,脸上又缓缓地生了热。

她们……

一点儿都不像吧。

唉,真是喝醉了。

一开始她兴冲冲地进来,自己也没想那么多,这会儿要出去,却犯难了。

穿什么?

他像是猜到了她要出来了,一早上来,斜斜地倚在门旁,笑着朝玻璃门那头问了声:“洗完了吗?”

“……”她听到他声音,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依然桎梏在自己的苦恼中。

这会儿听到了,看一道黑影覆在玻璃门上,她浑身一激灵,匆匆地应声:“……嗯!”

还喘了喘气,有些紧张。

“没衣服穿?”

她渐渐没了底气:“……嗯。”

他顿足片刻,然后慢条斯理地叩了叩门。

递进来一件他的衬衫,枪黑色,冰丝质感,光滑清凉。

他修长白皙的指尖随意地捻着衣襟,朝她晃了晃:“穿上吧,你的衣服快干了。”

她还在犹豫,踟躇着不敢接。

“快点儿呀,”他轻声催促,“等我进来给你穿么?”

她这才一把扯过去,迅速穿好了。

衣服很大,下摆能没过她的臀线,却也刚刚好,该遮的都遮好了,她才敢出去。

他斜斜地靠在门边儿,手旁放着喝了一半的啤酒,抱着手臂看她出来,眯着眼笑了笑:

“又不是没在我这儿洗过,怎么跟头一回一样?”

她似是想起了以前在他家发生的什么事,忿忿地看着他,清透明亮的眼睛里,分明有怨怼。

不过,更多的是羞赧,和一丝浅淡的薄怒。

她看他笑意愈发幽昧,脸登时一红。

不觉有些忿忿,不知哪来的脾气,踩了下他脚,小声骂了句他“混蛋,烂人——”,然后就跑出去了。

他却一点儿也不恼,左右打开窗户透气。

一阵冷风卷着窗外草木的香气,这下他酒意和房间内的热意,完全消散了。

她穿着他的衬衫蜷在床边,两条纤细白皙的腿横在深蓝色的床单上,触目又惊心。

湿发丝丝缕缕地缠绕在肩头,潮气四溢。

她搬走后,家里就没有她的衣服了。

她以前住过的房间空空荡荡,衣柜也空空荡荡,他偶尔经过,心里也觉得空。

他试探了一下她裙子的干度。

雪纺的衣服,很容易干,夏夜又热,晾到外面,过一会儿就能穿了。

时候不早,她也不能在这里多待。

她就那么坐着,稍一跟他对视,立马垂下了头。

怨怼不少,遗憾也不轻,几欲张口,却又将话吞了回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失落个什么劲儿。

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走过来,像是又变回了以前那个总对她袒露温柔的好哥哥,揉了揉她的湿发,柔声地说:

“衣服给你晾出去了。”

她乖顺地点头:“嗯……”

他头发干得差不多了,坐在她旁边,然后想到什么似的,瞥了她一眼,“过来。”

她不由地瑟缩了下。

他温柔地笑着:“过来啊,又不会吃了你。”

……那可说不定。

他不等她反应,直接就给她拉了过去,她猝不及防地坠到他身上,柔软的毛巾随后兜头罩下。

“吹风机坏了,”他给她轻轻擦拭着头发,“别介意啊。”

他的动作很轻柔,丝毫没有欺负她的样子。

她刚才还很紧张。

紧张又期待。

她趴得不甚舒服,稍动了一下,他突然沉声说:“别动啊。”

“……”

“再动吃了你。”

她心底瑟然,便乖乖地趴好了。

不知多久,她头发是没怎么干,毛巾总归没有吹风机好用,轻轻甩了甩脑袋。

然后,她的手机就响了。

嗡嗡嗡——

震动不停。

是林槐。

——是了,她这么晚都没回去,林槐肯定要找她的。

怎么解释才好?

林榣那会儿在这儿,发现她了吗?

他看也没看,却也猜到了是林槐,突然扔开毛巾,听不出语气是否不悦,只淡淡地说:

“接吧。”

她看他神色似乎如常,揣测他也没有不高兴,才敢滑开屏幕接上。

“喂?”林槐的声音半大不大,酒意显然也醒了大半,问她:“林栀,你在哪儿?怎么还不回来?”

“我……”

她张了张唇,刚想说话,身后突然一痛。

她呜咽了声,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粗鲁地挤了进来。她刚洗过澡,浑身干涩,这猝不及防的,也没有任何作用的催化,痛得她直打颤。

“——林栀?”

林槐听到她呜咽,声音便有些焦急了,在那边又匆匆地喊她一声。

她仰起头,忿忿地瞪了罪魁祸首一眼。

沈知昼不恼也不燥,忽地就探身过来,手上动作没停,在她另只耳朵旁边,不乏恶劣地低笑了起来:

“说话呀,你哥哥等着呢。”

“……”

她疼得眼泪在眼眶打转。

这个人,简直太混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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