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县学的李差人拿着名帖跑进来,说道:“大人,沈家村沈四老爷来拜。八>一中≥文≥w≤w≤w<.≤”
慌的周学正急忙整衣出迎,双方见了面,他高兴的一把挽着沈嘉绩的手而进。
在大厅分宾主坐下,沈嘉绩拱手说道:“昨日年兄光临寒舍,沈某失候有罪。”
周学正说道:“一别多年,昨日渴欲一见,不期公出不遇,几乎一夕三秋。”
沈嘉绩笑道:“惭愧!如今兄教谕一地,不似小弟这样寒酸。”
“俗气。”周学正一摆手,“你若有意,必大器晚成,而我宦海几年还仅仅是个学正,才有愧同袍。”
“你也俗气了。”沈嘉绩失笑。
“那说些雅的。”周学正非常高兴,“今日就在我这儿一醉方休,休要说回去的话。”
沈嘉绩忙说道:“我尚未一尽地主之情,况且你新任事忙,咱们来日方长。”
周学正说道:“昨日我就安排好了在你家戴月而归,偏偏你不在家,既然人来了,自己弟兄,那就不要客气。我跟你说,我这里有岳父大人送的好酒,咱兄弟边喝边聊,今天任何事皆一概不问。”
沈嘉绩见他多年不见还是如此热情,拿自己当至交,很是感动,当下也就不推辞了,笑道:“那就叼扰了。”
“随我来。”周学正起身又挽着他的手,对李差人吩咐道:“将酒菜摆在明伦堂后的小房里,有客来了,就说我去上院见大人去了,将名帖记好。”
“是。”李差人恭敬答应,心里说了一句老沈家起码这三年要了不得啊!
当下二人说说笑笑来到后面,沈嘉绩见桌上碗碟都是贵重之物,问道:“如今达了?”
“是李差人借的。”周学正笑着解释,“食材却是仪程,他日若再宴请你们,便要吃糠咽菜了。”
沈嘉绩大笑,二人不用李差人伺候,自个把酒说话。
席间周学正讲了些京城的现状,帝王的安康,国子监的规矩,一些趣闻,关外边镇的军民之苦以及缺少军械物资的艰难。又问了本地的民风士习,各位大人的性情严宽等。
察言观色见好友似乎并没有出仕的意思,周学正便想起他的子侄,顺口也问了几句。沈嘉绩正想着这个呢,本身君子坦荡荡,兼且喝的半醉,便一五一十的将几个侄子的品性才华,素来的优点,挨个点评一番。
村里,学堂。
休息时,沈侃出来在后院转转,就见她正站在窗前,望着树杈上的一方蜘蛛网出神。
蛛网有不少的露珠,看上去好像一个珍珠八卦网一样。
沈侃现她的秀似乎梳了新花样,左边挽了个小环髻,右边却束了几根小辫,前额一层刘海,非对称的型,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可爱慵懒。
小环髻之下,垂着两只玉蜻蜓和红穗子,她一偏头,穗子直垂,青春靓丽的容颜,一身白底青竹叶的春衫,这姿势看起来几乎就是一幅美人图了。
因沈侃要防备别人注意,不方便对她打招呼,可是心里那种暧昧的滋味,闹哄哄的,所以又不愿转身离开,便站在那里,想着看一会儿便悄悄回去。
偏偏嗓子眼儿一阵痒痒,咳嗽了出来,立时惊动了出神的吴紫仙。猛一回头,身体迅往后缩去,忽然失声“咦”的一下,不由俏脸升起了两团红晕。
如今二人的关系不同往日,她似乎是认为不该回避了,转而又扶着窗台,扬起绣眉,微微地张了张嘴,那意思是问病好了吗?
沈侃微笑着点了点头,甜蜜于心。吴紫仙遂不再多问,嫣然一笑躲进屋了。
下午,因天气潮湿闷热,把人都烦腻的可以,潜斋先生给学生们出了几个对联,意思是让大家早点做完功课,也好出去玩玩散散心,别闷坏了。
而沈侃等几个大点的学生,给出了个散文题,类似后世的作文,无需八股也不用什么议论,触景生情即可,也就是写一篇数百字的游记。
沈侃还是一如既往的用他那现代习惯写作,这时候的文坛大环境非常宽松,各种派别思想都有,正孕育着白话文小说的异军突起。
关于白话文小说,最早是源于唐代的一种汉族文学形式,前身是汉人民间的故事即所谓的街谈巷语。
经过时间的沉淀,白话小说经历了不断的丰富和拓展,到了宋代,话本式的风格基本成熟定型,但直到明代才迎来了真正的繁荣,并一举成为与传统抒情文言可以分庭抗礼的一大文学体系。
明代四大奇书已经6续面世三本:《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等到了万历年间不仅长篇白话文小说将达到空前的繁荣,而且短篇白话文小说的创作也会呈现出繁荣景象。
沈侃正好踩在这个节骨眼上,当然,他的用词造句习惯太前,比时下追求语言通俗易懂的白话小说作家更加的通俗易懂,并且没有半点粗俗之气。
沈侃的作文无疑是文学向前展的结果,虽说一直在努力学习四书五经,但他并不愿被彻底同化。
如果说穿越在明朝初年或是清朝,显然他的坚持是行不通的,必须与光同尘。幸运的是在即将要长期罢工的嘉靖年间,现在是一个充满进步与守旧、启蒙与顽愚、思想解放与钳制的时代。
一方面,经济展使得人的个性开始觉醒,不少读书人开始张扬个性,追求人本意识,追求物欲财利,这些都会反映在小说中,对思想的探索,财货的追逐,动辄大肆描述男欢女爱,情情爱爱等等。
另一方面,中央集权始终在加强思想控制,儒家的一统天下,使得几乎每一本小说里都是理学观念浓厚,伦理说教明显,也有少部分格外离经叛道的,所以社会上禁欲主义和享乐之风并行。
真正白话小说的崛起,还得等到清末民初,因为外部内部的环境,简直就是一场革命。
总而言之,嘉靖朝的言论环境和八股文上头,比之清朝无疑要好得多,清代真是到了奇葩的程度。
曾几何时,沈侃一边在努力学习古代文化,一边也不放弃后世的习惯,他渐渐现,现代文学放在古代并非就像文盲一样,恰恰相反,有着非常多的优点。
与其追在古代文人的后头,辛苦的附庸风雅,反不如融合之,创造出只属于自己的文范。
反正得尝试不走寻常路,不然,用古文太难出头了。
就像白话小说一样,起初被认为不登大雅之堂,为士大夫所鄙夷,乃是末技小道,但是不管遭受到多少排斥和嘲笑,白话小说仍然有强烈的社会需求,随着社会经济的不断展,尤其是宋代,生产力的迅提高,市民阶层的日益壮大,人们对文化生活的需求,白话小说好像转眼间就壮大了起来。
沈侃不是无的放矢,他观察多了,现了这个趋势。
历史上确实是在嘉靖年间,突然间就生了重大变化,文人似乎集体看好本认为俗而又俗的白话体裁,不仅仅评论,还大量的参与创作,比如著名的“三言”“二拍”。
沈侃应该感谢阳明心学,正是因为“心学”的崛起,主张人皆可以成为圣贤,用俗的形式才能达到化俗的效果。阳明先生对于俗的重视,使得文人有了思想依据,作者由名不见经传的小文人,渐渐上升到了大文人。
单单沈家来说,日后就出现了好几位戏曲小说方面的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