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如死灰的月生，仰头望天：“都他妈逼我，都他妈想看我的笑话…
也行！
那我就破罐子破摔啦。”
没有了最后的一丝希望，他魂不守舍的游走在路上。
这一路他走的很漫长，叹息声，一声接着一声……
不知不觉中，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古玩地摊，临近中午，寻宝的客人少了一成，只有等米下锅的摊主们，还在坚守阵地。
今天是小年，所以卖了大钱的摊主兴致正盛。
“涛哥！今天你开了大张，得请客啊……”
比邻的摊主半真半假道。
“那还用说，收摊我请大家喝酒，地方你们选。”
有人高兴，有人就会眼红，大半天也没开张的“小猴子”低声鄙视道：
“我呸！神马东西，卖了俩糟钱，就尼玛找不到北啦，不是跟我借路费的时候啦！”
其实摊主们也会互相串货，“大老李”一件玉蝉卖了十万，自然是眉开眼笑，他让邻居替他看守摊位，自己背着手，趾高气扬的四处闲逛。
转了一圈，发现了一件白玉佛：“咋卖啊！”
“大老李”以老板的姿态，询问道。
“五万！”
油渍麻花的老汉，头不抬眼不睁道。
他拿起了玉佛，上下打量，发现这是一件晚清的白玉佛。
就在他反复鉴赏的同时，月生也赶了回来：“李哥，玉蝉那？”
大老李紧握玉佛，冷哼了一句：“玉蝉？卖啦，我等了半天，也不见你的人影……
不是老哥我说你，虽然你现在落魄了，但也要讲究点信任，别就知道忽悠人。”
“卖啦？”月生气的怒不可遏：“咱俩不是约定好了吗？你等我，我去筹钱……”
“是约定好了，可你人那？今天可是小年啊，谁不想早点收摊回家过年，你却一去不回！
回来了也行，钱那？如果你马上能拿出十四万，我就给你买回来？”
“月生”被怼的哑口无言，毕竟没有借来钱：“唉！那您卖给谁？”
大老李朗声一笑：“告诉你也无妨，集珍阁的陈老板买走啦，人家可是现金，还二话不讲…
胜德啊，你真的跟人家陈总学学！
不怪人家腰缠万贯，直播生意也如火如荼。”
月生也知道这行的规矩，毕竟自己没有守时，人家把货卖了，那也无可厚非。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老李手中的白玉佛：“李哥，这也是您的物件。”
“快了！”大老李嫌弃的回了一句。
这是一件有百年历史的青白玉佛，手持念珠，衣衫飘飘，发髻高盘，慈眉善目，普度众生的双目微闭。
整体以和田青白玉为材，简练的雕工，却别有一番韵味。
青白色玉质，把佛像衬托的古趣盎然，美中不足的是，手指有一些残缺，也有一道十几公分的柳裂。
但玉质温润，包浆浑厚，是一件很开门的晚清物件。
五万上下买到，都能有钱赚，“月生”看的目不转睛：“我能过过眼吗李哥！”
“哼！现在不能。”
一是人穷志短，在者说也是行规，买家没有放手，别人无法谈价格，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家谈买卖。
“我说老哥，大过年的，您也别一口价，给个底价，咱俩谈谈，别人围观那都是看热闹，有钱才是大爷！”
“那“大爷”您给口价吧。”
摊主见他信誓旦旦，所以语气缓和，毕竟是来做生意的，再说天气也出奇的冷，因为刚刚下过小雪。
“三万！”
大老李伸出三根手指道。
一旁的“月生”，就像一个小媳妇，怯生生的望着，毕竟自己的四百现金，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老摊主抽了一口烟：“四万五，别说不给你面子。你也是这一行的老人，玉佛的价值，想必你比我懂。”
老人说完，不在理会，自顾的抽着闷烟。
老李名叫“李大发”，菏泽人，往来南北，走街串巷，不时也会淘到点称心的物件，那件汉代的玉蝉，就会死他在一个盗墓贼手中购买的。
因为盗墓贼还是一个雏，不动简单的玉蝉，竟然价值不菲。
进而“大老李”钻了一个空子，发了一笔小财。
其实老李也是半懂非懂，但他为人机智，始终在观察“月生”的眼眸。
两手空空的“月生”，难掩羡慕之情，他望着玉佛，满眼贪婪……
“四万一口价，再高我就不要了，你要卖，我给你现金。”
大老李言辞激烈，语气笃定道。
他也是运用一招“借眼”的招法，“借眼”在古玩行里司空见惯，指的就是借助别人的眼睛，来达成自己目的。
货主思忖良久，一拍大腿：“行，就按您说的办。”
这就是人走时运，马走膘，时来运转的典型写照。
“大老李”从兜里，掏出四摞百元红钞，递给了老人。
摊主接过钱，连连道谢。
而站在一旁的月生，只能望而兴叹：“李哥，这件我帮您卖吧，我就赚点零花钱就行。”
“行啦，胜德，咱俩都是猴，演什么聊斋，你卖，我就不会卖吗？
信不信，我拿到集珍阁，就能卖个好价钱。”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月生”就像一个小二货，握着四百多的现金，久久不语……
没有钱，有眼力也白扯，现在信息发达，捡漏的几率越来越小。
很多货主都秉承宁可要跑，也不要少的原则，所以现在的古玩行，没有钱，那是寸步难行……
更何况此时的月生，没钱，没人，还受排挤，用理忧外患来形容，都是轻描淡写！
既然事已至此，那就继续寻找目标吧，他走走停停，四处闲逛，也会遇到相熟的摊主，简短的寒暄几句了之…
很多摆摊的小贩，都知道曾经的“破烂张”，已经变成了“落魄张”，所以想要拿货对逢，都是一种奢侈！
就算让他拿走的货物，不是价太高，就是物件不对，所以想要挣点钱，也不容易……
走了一圈，他也逐渐放下了面子，对于没钱来说，面子一文不值！
他画一百块，买了一枚品相一般的乾隆大样，又花一百五买了一只青花小碗，也是有冲线，但好在画工还行，又花二百收了一条菩提子的佛珠，一圈下来，兜里就剩二十了……
月生找了一张旧报纸，来到一处角落，干起了老本行，摆地摊。
仿佛间，一切又回到了原点……。